宁母伸出手,紧紧的抱了抱自己这个儿子。这种认真,还真是第一次。宁墨靠在她的肩头,轻叹一口气,他连这细微的温暖都要到自己母亲身上寻找了。
他真的老了,耗不起了。既然长痛不如短痛,那不如......
“儿子,妈咪爱你。”宁母知道这时候说再多的话也是徒然,只能以这能够慰藉心灵的简短话语来安慰宁墨。
宁墨极具揶揄的呵了一声,“想不到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居然是我自己的母亲。”
宁母震惊的看着宁墨,有些难以置信,心下立即了然。“宁墨,你错了。韩浅浅不是不爱你,是你从未对他表露过自己的心思,或者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的心。”
宁墨不愿再说话,看了看面前这个略显苍老的女人,她是自己的妈,却比自己还懂韩浅浅。到底是他不善于察觉人心还是他从来没有试图去读懂她?他不确定。“我先上去了。”宁墨一步步往上走,感到全身的乏力。也许他永远不会懂这样的一个女人,但他却拥有过这么一个女人,也算无憾了。既然把握不住爱情,那就顺其自然吧。
爱情是个让人深陷却不能自拔的无底洞,也曾黯然心碎,也曾伤心流泪。就算0度以下,只要有那微薄的想念,都是温暖的。
他们都要学会倾听新的声音,见你所见,爱你所爱。
一些该拿起的要拿起,一些该舍弃的要舍弃。因为,只有让该结束的结束了,该开始的才会开始。
放下,到底是要多大的勇气,大的让他的泪水不断涌出,模糊了双眼?
第二天刚到公司,还没整理好桌面,陈冉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宁总,A市地震了,现在已经造成了数百人死亡。我们是不是应该……”陈冉没有说下去,看着宁墨的脸色。
“再看看情况。”宁墨头都没抬,键盘上不停敲击的手没有丝毫的停顿。
“宁总……还有一个事……”陈冉欲言又止,小心的看着他,不放过每一个表情。
“说。”
“韩浅浅在A市……”陈冉说完,退后一步,咬了咬下唇。
宁墨抬头,眼睛紧紧的盯着陈冉,仿佛要冲出血来。她的名字……如此让人心痛。她怎么会到A市去了呢?怎么会呢?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五内俱焚的痛楚,只盼落崖的感觉在嘭然落地声中结束!
其实得到和失去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也许只有他们不懂。
片刻之后,宁墨疲惫的闭了闭眼,一只手按住眉心,深知心急没用,只能看着眼下想出办法。
“先让人去探消息。”宁墨靠在椅子上,满目疲乏,不再如同往日的睿智。这女人总是让人不省心,明明已经决定放下,这事却让他再度提起了心。仿佛置身水深火热之中,无进无退。
宁墨站起身,点燃一根烟,鼻息间不断的吐着烟圈,低着头,然后落寞的弹着烟灰。陈冉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来不及多想,立刻出了办公室的门。
再回来的时候见宁墨站在窗户面前,依旧落寞的吸着烟,脚下掉了一地的烟头,他没有转头,背影倨傲凄凉,缓缓的开口,“怎么样了。”
“搜救已经进行了十个小时。我安排了飞机,明天一早起飞,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宁总,你要相信浅浅。”陈冉走到他的身后,就连这背影,都孤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宁墨听着她的话,心如刀绞。“出去。”他声音低沉,一句话说完重重的咳嗽起来,满目哀凉。
原来这时候,她也能牵动他。
耳畔仿佛残留着她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她的音容,他的心猛地下坠,身体僵硬地伫立在原地。
万一她死了......他脑里细细思索着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陈冉走了出去,她不能体会宁墨此时的心情,只是这些年对他的了解足以让她懂得,宁墨这句话背后含着怎样的情绪。
飞机起飞,一切的终结,又是一切的开始。
宁墨孤身一人靠在座位上,他很沉静,只是眼底依然有淡淡的伤痛。
宁墨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他的手总是很冰,三年前他曾对韩浅浅说过他的大手只容得下韩浅浅的小手。
他总是一个人站在角落抽烟,几年来都是如此,抽的很凶,就连韩浅浅都劝不住他。
他总是喜欢用微微扎人带青色胡渣的下巴低着韩浅浅的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度过一个美好的午后时光。
他说他喜欢韩浅浅发间那股淡淡的香气,只用了一个词,我喜欢闻。便让韩浅浅甘愿花上一下午去进行那晾头发工程。
他的手很修长白净,平平的指甲,上面全是月牙,韩浅浅曾经曾经笑他的手像女人的手,他只是轻轻一笑。
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咖啡味,韩浅浅最喜欢埋在他的怀抱,闻着这味道。
所有的所有,到后来,通通没了资格。
飞机降落的时间比预期晚了二十分钟,这也是唯一一个敢在地震的时候乘私人飞机来现场的人了。
生命太短暂,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宁墨一下飞机,便急忙的往临时救助点驶去。途经市中心,他特意的看了看市中心医院。市中心医院已经成为废墟,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段,如今已经面目全非。
宁墨失了会儿神,不知那个女人有没有被救出来……
临时救助点只是一个大帐篷,这里只能做最简单的救助,而这里的人,全部在等待五环那家不大的医院派来的救护车。
宁墨在一个一个帐篷里寻找韩浅浅的身影,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六顶帐篷被他的目光看了个遍,一个个的没有,让他的心如置冰窖,从头到脚的寒冷。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韩浅浅已经被送到了五环的那家医院,一种则是,她还没有被解救出来。
宁墨不敢去想,搜救已经过去了两天,每天报道的死亡人数都足以让他提心吊胆。
他不多做停留,立刻驱车向位于五环的医院赶去。
浅浅,等我……
他在心底深处很自然的叹了一声。
心中没有定义。
有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