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青黛听到了太监的传报,立即的去东宫。见到床榻上的龙文湫虽然血已经止住,伤口也包扎好。但龙文湫还是痛的身子微微的颤抖。额头的冷汗还没有拭去。龙青黛一边帮龙文湫擦汗,一边问太医伤势情况。
“湫公子手臂伤口长三寸深一指,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皇后不必担心。”
“嗯,辛苦太医,退下吧!”
龙青黛轻轻地碰了下龙文湫的手臂,龙文湫痛的轻叫一声,“娘,疼啊。”眼泪汪汪的看着龙青黛。
“娘不动。”龙青黛心疼的看着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又转头问旁边的宫女,“太子呢?”
“太子在门外候着。”
龙青黛轻皱了下眉头,安抚龙文湫后,便出去。殷文澜在院中站着,见到龙青黛出来,立即跪下。龙青黛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走上前。
殷文澜身子轻颤一下,垂头道:“文澜知错,文澜不是有心的,皇后,文澜真的不是有心的。”话语中带着哭腔。
杜衡走上前强行的扶起殷文澜,然后对龙青黛微微躬身道:“皇后,太子的确是无心。当时臣也在场,臣没有及时拦下,是臣之过。”
龙青黛自然明白杜衡是怕她责怪殷文澜,看了眼垂首畏惧的殷文澜。即使他不是无心,是故意而为,她也不会去责罚他,不是因为他现在是太子的身份,而是因为她真的舍不得。“杜太傅,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龙青黛来到东宫内花园水池边,支退了所有的宫人。龙青黛轻叹一声无语,杜衡问:“如果不是因为文湫受伤,皇后会来东宫吗?”
龙青黛无言,答案很明了。杜衡淡淡的笑了笑,接着道:“太子心中对皇后孺慕之情皇后应该比谁都清楚。皇后为何不愿来看望太子一眼?”
“我是清楚,可那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他现在心中应该更多的是怨恨,恨我当年两次要杀他。”
杜衡点点头,肯定龙青黛的猜想,嘴角一丝苦笑。“太子心中有怨恨,却不是恨皇后,是恨自己。这三年太子常问臣如果当年他没有指证皇后杀孝敏皇后腹中的孩子,没有在茶水中下毒,皇后当年是不是就不会想要杀他,是不是他还可以叫皇后一声娘,还能够吃皇后亲手做的红豆糕。皇后其实心中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后悔,只是无法去面对太子。可太子年幼,他并不懂这些,他只是以为皇后还是恨他当年做错了事。皇后应该和太子好好的谈谈,不要再重复了当年的悲剧。”
龙青黛苦笑,不展眉头,沿着池塘边走了几步,看向杜衡道:“你可知我每次看到他,脑中都是当年的画面,心真的很痛。如果当年白影再来迟一步,我想我连后悔的机会就没有。这辈子,我可以给他所有我能够给予的,却唯独再给不了他一个母亲的宠溺。我与他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丢失了,不可能再如平常母子了。”
“皇后可以尝试去寻回。”
龙青黛不屑的摇了摇头轻笑,停下脚步,面对着杜衡询问:“如何寻回?他还会拉着我的手撒着娇让我喂他吃东西吗?不会,这就是隔阂。”
杜衡挑了下眉头笑问:“如果太子还能够如当年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般,皇后能否如平常母亲多宠他一些?”
“看来你想试一试。”
“是,太子太傅可不仅仅是传授太子武学,这太子心情调节之事也责无旁贷。”杜衡霍然开起玩笑,像个孩子一样灿烂的笑着。
龙青黛恍惚觉得眼前的画面好熟悉,微微回过神来,看了眼周围的景色。这里是太子东宫,多年前她来过这里,似乎也是在这池塘边,她和明睿太子开着玩笑。那时候明睿太子似乎就是这样灿烂的笑着。只是转眼十几年过去了。
杜衡顺着龙青黛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笑问:“皇后是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了?”
龙青黛愣怔了一下,吃惊的盯着杜衡。面前这个人总是能够看透自己的心思,却让自己并不感到惧怕,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安心。像老朋友,更像知己。
“当年的事情,杜太傅也知道?”龙青黛试探问。
杜衡吐了口气,笑道:“这等事情天下人皆知,臣自然是知晓。”
龙青黛苦笑不语,世事无常,十三年前,龙氏一族被灭,十年前东宫失火,明睿太子葬身火海。也许真的如余甘子所说,和她有牵扯的人,命中都有劫数,而明睿太子没有逃过这个劫数。
“我想劳杜太傅帮我寻一个人。”
“何人?”
“解命先生余甘子。”
“皇后相信一个江湖术士的话?”
“半信半疑。”
“臣领旨。”
重回到前院。殷文澜还立在原地,夏日阳光炙热,院内并无遮阴,龙青黛看着心疼,他定是以为自己要罚他。杜衡看了眼龙青黛却反而笑了,“皇后不过去,恐太子是不会轻饶自己。”
龙青黛顿了下脚步,从廊檐下走过去。殷文澜小脸被晒的通红,满脸的汗水,身上也被汗湿。见到她走上前,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龙青黛抬手欲为他擦拭汗水,殷文澜却以为是要打他耳光害怕的闭上眼,紧咬着下唇,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龙青黛手愣住了,慢慢的放下来。没有预期的疼痛,殷文澜张开眼抬眸看着龙青黛,充满疑惑。
“快进屋去。”有对旁边的宫女吩咐道,“去准备为太子洗漱,端些凉茶过来。”
“皇后……”
龙青黛抬手为他拭去汗水,牵着嘴角笑了笑问:“太师没有教你宫里规矩?”
殷文澜不知道龙青黛的意思,小心的回道:“太师有教,是文澜愚笨。”
“那我今日就教教你。”龙青黛边拉着殷文澜进屋边道,“这第一条便是称呼,太子觉得该怎么称呼母亲才是对的?”
殷文澜愣住,抬头盯着龙青黛,想明白她的意思。玉竹端着茶水过来,笑着对殷文澜提醒道:“太子自然是要称呼皇后为母后了。”
“文澜……”
“太子对皇上是怎么自称的。”玉竹再次的提醒。
殷文澜迟疑的抬头看着龙青黛,目光中询问和征求的意思明显。见龙青黛满意的笑着点头,殷文澜仍旧是试探性的问:“文澜……还可以这样称呼吗?皇后……真的肯原谅文澜吗?”
龙青黛驻足,抚着殷文澜的脸,怜惜的笑问:“你都不怨恨母亲了,母亲怎么还不原谅你。”
“多谢母后。”殷文澜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