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偏隅,一处萧条冷清之处,四处草木稀疏。似乎这冷宫之处连花草树木都懒得在这儿生长。
沉重斑驳的冷宫之门打开,龙青黛伫立许久。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这个地步,果然后宫的女人都是悲哀的。望向院内,一片荒芜,东倒西歪的石台石柱,横七竖八的棍棒碎石,就连那可怜的两株梧桐,也半枯。
身侧的保沭并不催促,站在侧后方,微微躬身侍立,还是保持着对龙青黛的尊敬。
龙青黛苦笑一下,抬足跨进门槛。院内很安静,只听到梧桐树上几只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不知道是在欢迎她还是在讥讽。走进旁边的厢房,推门,一股霉腐之味袭来。龙青黛皱了皱眉头。这里应该是许久都没有嫔妃来过吧。
保沭立即对跟随而来的太监命令道:“快将这房间收拾干净,还有将这院子都彻底的打扫一遍。”
龙青黛看着太监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在一个太监刚擦干净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扫了眼房间,一张矮榻,一个立柜,一张桌子,两个凳子。甚至连梳妆镜都没有。是啊,在这冷宫之中还梳妆给谁看,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
忽然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传来,“你们干什么,我是陈淑妃,你们敢对我无礼,我要杀了你们这些奴才,放开我……”
龙青黛站起身走到门前,院中两个太监抓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凌乱脏污的女人。龙青黛微微蹙眉,保沭立即对太监命令:“快将她待下去,别惊了皇后娘娘。”
“皇后?皇后?”陈淑妃忽然推开要来抓住他的太监,扑跪在龙青黛的脚边,抱着龙青黛的腿哀求道,“皇后,我不会说的,贱妾什么都不会说的,别杀我,别杀我。皇后求你饶了贱妾一命,贱妾什么都不会说的,什么都不说。”
保沭见此,立即的命太监将陈淑妃拉开,“你这疯女人,你面前的这是新皇皇后。”
“新皇?嘿嘿嘿,你们骗我,这就是廉皇后,皇后,求你饶贱妾一命,贱妾发誓什么都不说。”陈淑妃立即的举手发誓。龙青黛叹了口气,这必定是被廉太后残害过的可怜女人,如今先皇已经驾崩数月,她在这冷宫之内竟然还不知。
举目看向这冰冷的院落,除了一天会有个太监例行的送来些许残羹冷炙,还会有谁愿意踏进这冷宫之内。走下石阶,龙青黛嘴角苦笑,是不是自己也要在这里呆一辈子?是不是多年后自己也会和这个女人一样,即使外面换了君王,她还在等皇帝接她出去。
“保公公,你们去吧,别惹皇上不高兴怪罪你们。”
“皇后……”
“去吧,如今本宫落到这个地步,你还能够如此伺候,本宫已经很感激了。”
“皇后,皇上只是一时心急,待过两日必定会接皇后出去的。”
龙青黛自嘲的笑了下,当年被关在地牢之内,她也是这样的期盼过,可是结果是什么?她真的不想再报希望了。也许三年前血洗王府之夜她就该死了。
在龙青黛的再次吩咐之下,保沭带着太监离开。
沉重的宫门关闭,龙青黛折身回到房中。陈太妃立即的追了进去。“皇后,贱妾什么都不会说的,皇后……”
龙青黛笑笑道:“坐吧。”
“贱妾不敢。”
“他们都走了,不会回来了,你就不要装了,我不是廉太后,我不过和你一样是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女人。”
陈太妃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龙青黛,小心翼翼的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你是永安侯的千金?”
龙青黛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紧,转头紧紧盯着陈太妃,她竟然说出她龙家人的身份,而不是信王的夫人或者新皇的皇后。
陈太妃幽幽的吐了口气:“当年你还是永安侯的千金,明睿太子的内定的太子妃的时候,我见过你。那时候你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这么多年,陈太妃还能够认出我来?”
“我自然能够认出,你那么像你母亲。”
“你认识我母亲?”
陈太妃点点头,“是,我本是东南糜族之人,在先皇和你父亲征伐糜族的时候,我见过你父母。”
龙青黛愣怔一下,糜族,一个消失了三十多年的蕞尔小国。殷白苏的生母便是糜族的细辛公主。
“细辛公主是你?”
“我是公主身边的丫鬟,当年被先皇带进宫来,因为美貌被先皇宠幸。但是不幸,公主被陷害自尽于这冷宫之内,我查出当年的真相,正欲向皇上结发廉氏,却被廉氏反诬落得如此下场。这十几年我装疯,只是想留一命,将来有一日见到皇上,向他陈诉。但是后来皇帝驾崩,新皇登基,我想求送饭的太监带话给皇上,但也知道那太监根本见不到皇上,即使是能够见到,也不会为了我这个被关进冷宫十几年的妃子。”
“当年细辛公主是被陷害的?”龙青黛也听说了当年细辛的公主的事情,自从她被先皇带进宫,便是一直宠幸,后来细辛公主有了殷白苏后,盛宠更浓,可是没几年,细辛公主因为弑君,先皇不忍杀她,便将其打入冷宫,永不得出。终于在几年后,细辛公主忍受不了自杀。
“是。”陈太妃道,“当年廉太后在公主给皇上的参汤中下毒,陷害公主是为了报灭国之仇。”
“当年事情的经过,你都知晓?”
“是,若不是因为此,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龙青黛心中狠狠的嘲笑,当年的细辛公主与今天的她是多么的像,她不也是被人陷害的吗?龙青黛脑中反复的思索着此事,谁最能够有机会接触那圣玉令而下毒,谁想杀太子,又想除掉她。
许久,抬头,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太监奉了保沭的命令送来晚餐。龙青黛询问太子的情况,太监只道还是昏迷没有醒来。
入夜,龙青黛帮陈太妃梳洗干净后,坐在房中说这话。龙青黛想更详细的了解当年细辛公主被陷害之事。直到深夜,龙青黛见陈太妃有些困意,便劝她回去休息,以后说话的机会多的是。
正当陈太妃踏出房门的一刻,一支箭射来,没入胸口。龙青黛忙跑上前扶陈太妃,一个黑色身影从房顶飞身而来,手中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剑尖直逼龙青黛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