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刚步入正厅,川谷就从外面进来,见殷白苏便撩袍下拜。
殷白苏坐在上座上,扫了眼堂中的川谷,冷笑道:“你刚任职东宫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太子更是祸事连连,还是难得的巧合。”
殷白苏从来不会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方式说话,他即使是隐晦其词,也不会是这种话中带讽的方式。皇后被打入冷宫,而且是因为圣玉令,他身为龙家影卫少统领,受到怀疑也是应当。如今面对殷白苏的为难,更加是没有话可说,叩了一首禀道:“臣保护不力,臣失职,求皇上恕罪。”
“既然无力担任此职,那就卸了此任。”
川谷心中微微震惊,虽然是心中已经知道此事牵扯到皇后,那他也是难逃,没想到来的会这么快,自己上任没到三天,便被罢官,这恐也是东陵国有史以来第一人。君命难为,川谷深深一拜:“臣,谢皇上宽恕。”
“退下!”
杜衡咽了咽口水,走上前一步质疑的问:“皇上,你……不会真的要将川谷贬黜出宫吧?臣可只是玩笑话。”
“朕可没有和你玩笑。”殷白苏冷冷的瞥了眼杜衡,起身出去。
“皇上……”杜衡刚追出正厅的门,就被身边的一个人拉住了胳膊,竟然是余甘子。自从进宫之后,皇后一直都没有传见他,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更加是没有机会见他了。
“杜太傅,你就别费力气了,难道皇上还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贬黜了川太保?皇上是心中早有这样的打算。”
“废话,我当然知道皇上是心中早有打算的。”杜衡很是不满的白了眼拉着自己的余甘子,心中却窃喜,这出来拉着自己还真是时候,免得去找皇帝求情还落得一鼻子灰。
“那太傅还……”
“装装样子嘛!”杜衡挑了下眉头,懒得与余甘子解释,转身去看殷文澜。
余甘子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扬眉向反方向走去,得意的笑道:“我倒是想看看这场好戏呢!”
刚入夜,殷文澜便说睡不着,让郦菱无论如何要把杜太傅请来陪他说话,郦菱心疼,便命人去。不多会杜衡便过来,殷文澜靠在床背上,双手抓着杜衡的手央求道:“杜叔叔,我好难受,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故事?”
“你上次说到一个梅林少年的故事,你还没有讲完呢,你继续讲。”
杜衡顿了顿,微微的勾起嘴角笑道:“好,上次讲到那少年和他的哥哥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在梅林戏雪后,少年向少女父母提亲的事情。”
“嗯,少女的父母有答应吗?”
“少年是个优秀的少年,少女也是没有抵触,少女的父母自然是答应了。但是就在他们婚事定下来次月,少女父母被少年的父亲杀了,少女也被少年的哥哥救走了。”
“后来呢?少年没有去找那少女吗?他那么爱她,还有那少女呢和那个哥哥呢?他们去了哪里?少年的父亲为什么杀少女父母?少女有去报仇吗?”
杜衡笑了笑捏了下殷文澜的小脸道:“你的额问题真多。”
“我想知道,杜叔叔,你继续说。”
“后来少年没有去找少女,因为少女已经嫁给了他的哥哥,因为在最危难的时候是他的哥哥挺身而出救了少女,少女没有去报仇。至于那个少年,他自杀了。”
“啊?为什么要自杀啊?”
“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最心爱之人的父母,他却无力去挽回分毫,就连去救少女的勇气都没有。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嫁给自己的哥哥并且有了孩子,他无法去面对她,无法去面对自己的父亲,更无法去面对自己。”
殷文澜嘟着小嘴很是惋惜的道:“他那么优秀,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即使少女嫁给了他的哥哥,他也可以不用死的,少女不是也不怨恨他嘛。”
“你还小,很多事情不会明白,等将来你有了自己心爱的人,你就会明白的。”
“如果我有了自己心爱的人,我也不会像少年那么傻竟然自杀,我会默默的守在她身边保护她,即便是她嫁给了自己的哥哥。”
杜衡霍然的笑了,轻点了下殷文澜的额头疼宠的道:“你这小鬼,主意倒是挺多的。不过,杜叔叔可不希望你是那个少年,更不希望你将来爱的人会和那少女一般命运多舛。杜叔叔希望你一生和自己心爱的人安安稳稳。”
殷文澜傻笑,昂着小脸,调皮的问:“杜叔叔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
“杜叔叔这辈子都不成亲了,这样每天陪着你。”
“我想杜叔叔以后生个弟弟给我玩。”
“你这小鬼,你不是有文湫这个弟弟了吗?而且文昭和陵游也都和你同龄。”
“我想要个比我小很多的弟弟,我就可以像杜叔叔疼我那样的疼他,带他玩。”
“玩玩玩,你就想着玩,如果让江太师听见又要教训你了。好了夜深了,该睡觉了。”
“杜叔叔我还是睡不着,你再陪我一会。”殷文澜撒着娇,杜衡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他最心爱女人的孩子,他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了十年。虽然名分上以前是主仆,现在是君臣,可他还是想像一个父亲一样去爱这个孩子。
忽然外面有些慌乱,火光乍起,一个侍卫跑进来,杜衡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侍卫禀道:“有人夜闯东宫,卑职前来保护太子。”
“何人?”
“是太子身边的侍读夏文昭。”
杜衡神情一滞,殷文澜笑笑道:“我这几天身体不好,文昭一直都留在东宫,并不是私自闯入。”
“夏文昭夜入太子书房,并盗走玉璜。”
“玉璜?”殷文澜大惊,立即的掀开锦被要下床去,杜衡伸手按住了他,询问侍卫,“确定吗?”
“是,夏文昭在从太子书房出来后被擒住,人脏俱获。现在已经被川太保下令监禁起来。”杜衡放在锦被上的手紧了紧。川谷没有离开,白天殷白苏的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让对方失了戒备。而自己深夜被殷文澜叫来讲故事,不过也是被安排的一部份,一来给对方作案的机会,二来是有人不想他插手此事。
杜衡看了眼床上的殷文澜惊慌的表情,看来他也并不知道事情原委。只是听话的被安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