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锁阳在玉阶之下见礼,殷白苏放下手中折子,颇有些不耐烦的问:“这个时辰见朕有什么紧要的事?”
抬头看了眼殷白苏,赵锁阳站起身来,笑着走向书案,“臣来自然是为了解皇上之忧。”
殷白苏白了他一眼,不追究他的无礼,语气带着嘲弄,“你不给朕添乱就行了,还解朕忧?”
“皇上,好像臣跟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有给你惹什么麻烦添什么乱。”
“你还敢说?”殷白苏也不与他扯过往的枝节末尾消失,绕到正题上,“说吧,今夜来是何事?”
赵锁阳也严肃了几分,拱手禀道:“皇上应该也是收到了北雍国准备攻打渤海的消息了。”
殷白苏看了眼书案上的奏折,皱了下眉头,他正在愁苦这些事情呢,叹息道:“是,朕也是刚接到飞报,北雍国太子现在已经准备移师渤海,这战事也就是这一两个月内的事情了。渤海为小国,兵力自然是不敌北雍,北雍若取得渤海,在东陵北方便是连城一片,阻断东陵与室韦以及其他北方小国的往来。”
“臣更担心的是北雍国不断的向东、西、北三方扩大势力,吞并小国,以此为根基而最终向南侵我东陵,到那时东陵若想抵抗便是难上加难。”
殷白苏,从书案上去过一明黄卷轴递给赵锁阳。赵锁阳疑惑的接过去,展开看后意外的看向殷白苏,却见殷白苏又递上了另一明黄卷轴。对比两个卷轴,赵锁阳吃惊的问:“这渤海皇帝请求东陵出兵相助,北雍太子请求东陵不要插手。那皇上之意呢?”
殷白苏夺过两个卷轴随意的扔在书案的一边,笑了笑问:“你说呢?”
“这……臣可不敢揣测圣意。”
“朕准备派赵老将军领十万兵马出师北上。”
“这……皇上为了一个小小的渤海得罪北雍不为智举。”
“北雍太子野心勃勃,东陵与北雍之间迟早是有这一战,与其坐等北雍壮大,不如第一步就抢在其前。”殷白苏看着赵锁阳愁眉苦脸,想劝又觉得他说的有理无从劝起而为难,笑了笑故意加重药效,“朕不是让你们去助渤海,而是与北雍分了渤海。”
“皇上……”赵锁阳更是大为吃惊,睁着眼瞪殷白苏,先皇好战,在位三十年征伐不断,只有这四五年才稍稍的安定下来,百姓才真正的享受安居乐业,殷白苏却要再次的挑起战事。殷白苏自十五岁便随其父赵坛老将军和永安侯四处征战,赵锁阳跟随他身边也十几年,知晓他用兵如神,从未败过,所以才有了东陵国不败神话之说。而他却并不喜战,若不是身在武将之家,身负家族重任,他宁愿选择做一个文墨书生。
殷白苏并不理会赵锁阳那震惊加不满的眼神,淡淡的道:“明日朝堂之上,你和满朝的文武百官去说吧。”
“皇上……”
殷白苏故意看了眼旁边的沙漏,“已经四更了,还要待到早朝?”
赵锁阳忍着怒气告退。
早朝的场景和殷白苏猜测的不差,文臣多半是反对出兵,耗损国力、荼毒边境百姓、与北雍树敌等等的原因,武将都支持出兵,想法与殷白苏不谋而合,不能坐等北雍强大之后吞了自己。殷白苏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心中却是含着笑意,这群武将多半是他带出来的,果然是知晓他的心思。
听着朝堂之上争吵的声音,殷白苏打量着每一个臣子的态度,却见肃王并未有发表什么意见,指名问道:“肃王你有什么建议?”
朝堂此时立即安静了下来,肃王殷白术出列躬身禀道:“回皇上,臣以为,洪将军和赵将军所言当取。我东陵不出兵,任由北雍吞并渤海,这是为东陵埋下一个隐患,他日北雍毕竟是依靠渤海为基地而从北方侵我东陵;若我东陵出兵助渤海,为了一个小小的渤海得罪北雍也实为不明智之举。臣以为当出兵与北雍共分渤海,一来壮大我东陵,二来也直接连通与北方各国的贸易往来。”
殷白苏又将目光转向定国公海溢,“定国公认为呢?”
“臣附议洪将军所奏。”
殷白苏笑了下,虽然是肃王和海溢与洪将军的想法都一样,但是目的却是不同。文臣所奏并无错处,发兵必然是会激起百姓对朝廷的怨恨,归根到底是对他身为一国之主殷白苏的怨恨,但是为了东陵国,他却不能够不这么做,百姓想要的是眼前的安乐,他想给的是万世的安宁。
最后殷白苏赞同了洪连和赵坛的建议,出师北上,擢封赵坛老将军为此次北征元帅,统帅十万兵马,命洪连,赵锁阳,李宣等将军随军出征听从调遣。
罢朝,殷白苏去东宫看望殷文澜伤势,见没有什么大碍,心中也是放宽了些。起身去了正厅,川谷过来禀报昨夜夏文昭被擒之事。
“他有说背后的指使是何人吗?”
“臣用了各种方法,但是他都不肯说,一口咬定是看玉佩喜欢,才会起了贼心。并不知道那玉佩是什么来历和作用。”
殷白苏倒是被这么嘴硬的孩子给吸引了,平日内倒是没见他有这等的骨气。“把他带过来。”
不一会夏文昭便被一个侍卫推进的正厅。
夏文昭看了眼殷白苏,规矩的下拜。
殷白苏放下手中的茶盅,亲和的笑问:“你是因为喜欢才偷玉佩的?”
“回皇上,是文昭起了贼心。”
“太子中毒之事你也知晓,这毒便是在这玉佩之上。你明知它有剧毒,为何还去偷?真的是因为喜欢?”
夏文昭愣了几秒,坚定的回道:“是。”
这样的谎话都能够说的理直气壮,殷白苏不怒反而笑了。“那你可知偷盗此玉佩是何罪?”
“文昭知死罪。”
“好,朕还真的是没有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胆识,连死都不怕。若是你不说出背后指使之人,你可就要为他去死。”殷白苏带着半哄半威胁的语气。
夏文昭却是全然不为所动。“回皇上,文昭知罪,文昭不求皇上能够饶恕。”
“好。”殷白苏冷笑了着对旁边的川谷道:“传朕口谕,将夏文昭押入廷尉府审讯,三日内若不招供,白绫赐死。”
川谷愣了下神,恍然才明白皇上说了什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夏文昭,不过十来岁的孩子,送进廷尉府,别说三天了,三个时辰都熬不住。哪里还要皇上赐死,恐早就死在了刑具之下。虽然心中可怜夏文昭,但是奈何这是皇上的圣旨,他不得不从命。更何况他的职责是保护太子,如今太子受伤如此,对于夏文昭他不该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