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殷白苏正在看廷尉府的上报的折子,门外的太监进来禀报皇太后驾到。殷白苏愣了一秒,几不可查的笑了下。廉太后已经跨进门槛。
殷白苏从御案后走出来,躬身见礼。“见过母后。”
廉氏怒目瞪了眼四周伺候的太监,全都支退出去。
“母后有什么事,吩咐宫女太监来传话便是,不必亲自过来。”
廉太后冷笑。“哀家哪里敢让宫人传话给皇上,皇上不也是等着哀家来吗。”
“儿子不敢。”
廉太后看了眼御案之上的奏章,却正是关乎廉遇炽之事,便拿起来。殷白苏并不阻止,估摸这看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廉丞相刺杀先皇,毒害太子,行刺皇后的罪证都已坐实,卖官鬻爵,诬陷朝臣,贪赃枉法也证据确凿。群臣联名上书严查此事,按东陵国例律,当诛灭九族。”
廉太后手一抖,奏章脱落在地。
殷白苏忽略廉太后的震惊的表情,依旧不紧不慢道:“夏文昭,虽为廉丞相利用,但是也明知故犯,且已经供认,当处以斩首之刑。”
“你……他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哪里知道是非曲直……”
“毒杀太子,即使襁褓婴儿,亦当死罪!”殷白苏抢过话。
“你是故意要他死?”廉太后愤怒的斥吼。
“不是朕要杀他,是东陵国的国法要他死。即便他是亲王公主太妃,毒害太子也是死罪。”
“你……你是要斩草除根!”
“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朕并未有冤枉他们。”
“你明知夏文昭的身份是明睿太子的遗孤,却要将他置于死地。他只是一个孩子,皇帝想放他轻而易举。”
“母后言重了,儿子的确是知道夏文昭的身份,但是法不容情。朕身为一国之君,如果徇私舞弊,如何治理这东陵天下。还请母后莫见怪。权当儿子愧对白敛,夏文昭死后,朕会恢复他皇室身份,追封他为太子。”
廉氏忽然暴怒,“人死了,要封号做什么用?”
“母后息怒,还请母后不要为难儿子。”殷白苏平静如常,恭敬的安抚。
廉氏瞪着殷白苏许久,她心中明明白白的清楚,殷白苏想要的是什么。殷白苏咬着夏文昭不放,不过是用他来牵制她,她大可不做回应,廉氏之祸就与她无关,但是她做不到看着自己的亲孙儿,明睿太子唯一的骨血被残杀。她只能低头。
“皇上想怎样才可饶夏文昭一命?”
殷白苏终于等到了廉太后的这句话,轻笑了着道:“母后认为呢?当年朕的生母糜妃之事,想必母后还记得。朕的母妃是如何被人陷害刺杀先皇,囚禁冷宫最后自杀而亡,这些母后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朕想要的不过是还母妃一个清白。如果太后能够做到,朕自然能够饶夏文昭一命,且朕有生之年不妄取他性命。”
廉太后沉默盯着殷白苏,殷白苏并不急着催促,而是淡定自若的走到御案之后,取过笔墨开始写着圣旨。廉太后看着圣旨上的内容,那是释放夏文昭的圣旨,皇帝御笔,只差最后盖上玉玺。只要她现在点头答应殷白苏,这道圣旨便很快的被送到廷尉府。
犹豫思虑许久,廉太后别无选择。皇帝已经知晓当年的事情,她死是迟早的事情,如果用她的命还能够换取自己的亲孙儿夏文昭一命,她还是赚了。
“哀家答应你。”
殷白苏笑了,去过旁边的玉玺盖于圣旨之上。
“母后,儿子可等你给母妃洗刷冤屈。”叫进门外伺候的保沭,殷白苏道,“将此道圣旨下给葛廷尉。”
保沭接过圣旨,疑惑的打量了下廉太后便领旨退了出去。
黄昏时分,夏文昭走出了金碧辉煌的宫门。立在门前许久,慢慢的屈膝跪下,对着宫门深深的三叩首。
回到母亲的小院,母亲已经不在,看着冷清的院子,似乎人已经离开了好几日。在院子中坐到天黑,夜凉了,肚子也饿了,身上的伤似乎疼的更加难以抑制,冷汗淋淋,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入小院,看了眼地上的孩子,抱起他迅速的离开。
次日,皇太后廉氏自杀于寝宫之内,留下懿旨一道,自述陷害糜妃和杀害陈太妃之事。百官悲痛叹息,廉氏一族被灭,皇太后必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百官没有想到的是皇太后竟然留下这样的一道懿旨,这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最有可能的便是与皇帝有关。虽然心中猜测,但是没有谁敢说出口。
三日后,廉遇炽与其嫡长子连志远刺杀先皇、毒害太子等罪证确凿,廉氏灭九族,十四岁以下孩童没为宫奴。追封糜妃为淑庄皇太后。
梧桐院,龙青黛正在作画,忽然耳边一个声音将她吓的一哆嗦。
“皇后这么专注?”
龙青黛看着说话的人,一身玄色袍子,挺拔的身姿,精致五官,好看的凤眼正深情的望着她。
龙青黛放下笔,走上前两步跪下见礼。“罪妾参见皇上。”语气平静的接近冷漠。
殷白苏忙伸手扶起龙青黛。原本就清瘦的,这几日似乎更加的消瘦了,手上都没有了肉。
“青黛,委屈你了,是朕错怪了你,朕来向你赔罪。”殷白苏说完便扶着龙青黛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递到龙青黛的面前,哄着道,“青黛,原谅为夫。”
龙青黛并没有接茶盅,站起身抬头看着殷白苏,苦笑了一下道:“皇上不必来哄我,我也不是孩子。”
“青黛,对不起,朕不该怀疑你。是朕不好,这么晚才来接你出去,原谅朕好不好?”
“皇上并没有错。”
“朕知道自己有错,不该怀疑你,更不该在知晓真相之后而不接你离开。青黛,原谅朕,朕发誓绝不会再怀疑你,即使将来你将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朕也相信你是为了保护朕。”
龙青黛苦笑,转身回走两步,忽然反身将袖中的匕首刺向殷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