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居处密林深处本就是安静的避世之处,在深秋的深夜,更是安静的恐怖,像鬼魅的古堡一般。
白影与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对坐与棋桌左右。白影执子而落,笑道:“多谢贾大夫相让。”
贾大夫呵呵的笑着捋了把花白的胡须,“统领棋艺高绝,是属下棋艺不精。”
“贾大夫过奖了,若不是贾大夫相让,我也难胜这一子。”
白影站起身走到旁边的茶桌边坐下,询问:“贾大夫这几日苦苦钻研,不知可否有什么进展,是否想出医治太子的方法?”
贾大夫摇头长叹一声走到白影旁边坐下,“属下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太子现在中毒已深,属下还需要一段时日,现在只能够慢慢的控制太子体内的毒。”
“贾大夫只管这配药为太子医治,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冬青去准备。”
“嗯。现在倒还没有什么需要劳烦冬青的,如果真的是需要啊,那就是让他少在我耳边啰嗦。”贾大夫说笑着。
白影好奇,看贾大夫的样子并不是真的烦冬青。“冬青向来言语不多,怎么还烦了贾大夫?”
“呵,那是对你这统领,不敢多言。这几日可是把属下这耳朵磨出老茧来了。每日不停反复的问太子什么时候醒来,让他熬个药,他能够跑来问属下几十遍多大的火候,多长时间,可不可以了。真实够啰嗦的了。”
白影脑中想着贾大夫说的画面,不由的笑出声来,他还真的是觉得冬青那问这问那的挺不错。“那就委屈贾大夫多担待些。”
“属下可是要尽快的医治好太子,也免得被他烦的短了寿命。”
正说话的当,门边一个声音禀报,正是冬青。白影笑着对贾大夫道:“又来了。”
贾大夫无奈的摇头,这肯定又是有事情问。离开书房,冬青果然是开始问这问那,反反复复的问个不停。贾大夫气恼的来了一句:“我若是你师父,肯定把你毒哑不可。”冬青笑了下,也并不在乎,立即拉着贾大夫离开,“你去看看,是不是那几喂药。”贾大夫也是无语了,这深更半夜的还研究药呢。
白影刚回到书案后坐下,手中的卷轴还没有打开,门边便有人告进,来人是川谷。
白影瞪了川谷几秒,才命他进去。
川谷半跪见礼。
白影问:“事情查的如何?”
“那个江湖术士闫永生在廷尉府招供,是一个蒙面的男人给了他一千两白银,让他假扮道士,散播此谣言。据闫永生描述,蒙面之人身高八尺,孔武有力且轻功不凡。属下正在查找蒙面人。太子饮食,这几日属下也细心的检查,并未发现有任何人动过手脚。”
“既然无人动手脚,那毒是从何而来?”白影冷冷叱问。
“公子恕罪,属下猜想下毒的不一定是平日伺候太子的宫女太监,有可能是另有他人。”
“太子身边伺候的,如今除了宫女太监,便只有太医和郦菱,你是怀疑太医和郦菱?”
“属下不敢妄下结论。”
顿了片刻,白影才舒了口气道:“起来吧!”
川谷慢慢站起身,垂首立着。白影抬眸瞥了他一眼,“这次你的失职之罪,为师先记下,你自己想着怎么补功赎罪。”
“是,多谢师父宽恕。”
“这个时候,宫里安全更重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必亲自回来禀报。”
“是。属下这就回宫保护。属下告退。”川谷躬身退了两步正欲转身,白影唤住了他,川谷当即上前止步。
白影微微蹙眉,暗中轻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长公主最近与你往来频繁,据为师所知,并不是为了太子之事。”
川谷惊愕的抬头看了眼白影。他的一举一动竟然全在师父的眼中。长公主殷白蔻爱自己师父的事情,他早年在王府的时候已经看出来。四年前长公主拒嫁更是表明了她的心意。他如今与长公主频繁的往来,实为僭越。当下立即的跪倒。“师父恕罪,川谷……川谷该死……”
“别辜负了长公主的情意。”白影幽幽的道。
川谷如被雷击,震惊的瞪着自己的师父。
白影微微叹了口气,毕竟当初是他拒绝了长公主的深情,他心中或多或少有一份亏欠。
回过神来,川谷吓的膝行两步上前,哀求道:“师父,川谷没有,川谷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长公主只是向川谷打听师父的事情。师父,求你相信川谷,川谷真的没有对长公主动任何念头……师父……”
“起来吧!”
“师父……川谷不敢……”
白影无奈的绕到书桌前,心中也知晓从小对川谷管教严厉到苛刻的地步,川谷见到他比老鼠见了猫还要害怕。如今川谷认为他是在斥责,哪里还敢起身。
“长公主当年年少,根本不懂什么叫感情,所以做事总是冲动欠考虑。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心思自然是沉淀了,对待感情也必定是成熟了不少,不会再盲目而任性。你如今也过弱冠年纪,如果真的心系长公主,也无需藏于心中,否则,最后只会错过。”
白影单手扶起川谷,淡淡的笑着,笑容里却满是苦涩。“为师当年因为错过,而终身悔恨。别再重复为师当年的悲剧。”
“师父和皇后……”意识到这不该是他身为晚辈和臣子该问的,川谷立即的止住了问话,认错般垂下头。
“父命难为。”白影沉重的拍了下川谷的肩头,转身落寞的走回书案后。
川谷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师父这么的失落消沉过。虽然知晓自己的师父有多重的身份,但是无论哪种身份,给他的感觉不是儒雅风流,便是冷峻严厉,从不见低落消沉多愁善感。
川谷沉默的站着,眼睛打量着白影片刻,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翻开面前的卷轴,那是一幅作战地形图,白影仔细的研究图中各个位置的山川峡谷,寻找最有利的作战地点。一直到鸡鸣时分,才困倦的合上卷轴。而此时影卫方海慌张的在门前禀告:“统领,宫中太子快不行了。”
白影猛然站起身来,盯了方海几秒,稍稍平静了下情绪,吩咐道:“快请贾大夫进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