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华容毕竟是被削去封号贬为庶民,死后并不能够葬于妃陵。在龙青黛的建言下,殷白苏下旨将其另葬于妃陵西十里之外,为她起建一冢。
二皇子殷文渊过继皇后膝下,由皇后处教养。
宫中死了一个罪妇,诞生了一个皇子,这对于满朝文武来说都是值得庆幸之事。可以一扫几个月前太子驾薨的阴霾。文武百官中有人便提出要为二皇子庆贺满月,大事操办,便是为了冲喜。但是也有一批官员反对,如今边关战紧,而太子又刚刚驾薨,这本是举国悲痛之时,不该大摆盛宴,小小庆祝便可。
殷白苏听着文武百官的朝堂之上辩论,淡定从容,最后采取了后者。
小小的庆贺,只是简单的摆了家宴。
宫外。冷清的月光下,未有消融的积雪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直奔安国公府而去。紧接着便是另一道黑影紧随其后。
黑影熟门熟路的进了安国公府正院安国公的书房,在屋顶张望四周,在护院不备的情况下,从窗户潜进安国公海溢的书房内。
海溢淡定不迫的坐在书案后,背靠椅背,双手抚着椅子扶手,面色平静。见到黑衣人眼神透着一丝光。似乎他正在等着这位黑衣来客。
黑衣人跪下见礼,口中禀道:“房纲已经死了。”
海溢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声,似乎也这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跟随我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却要舍弃他,是我对不住他。”
“主子,房纲也是自愿为主子而死。他被关天牢数月,廷尉府却一次未有审讯。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煎熬。房纲更是战战兢兢的,唯恐皇上另有行动,想以静制动,用他做饵来钓主子,所以选择自杀了。”
“他忠心耿耿,我却救不了他性命。闫永生和秦汤呢?”
“此二人留着也无用,只会给主子带来祸害,属下已经买通廷尉府之人,暗中再起饭菜中下毒,最迟明早便会有他们死讯传出。”
“这两个无用之人,死了便死了。只是房纲……嘱咐好好将其安葬。”
“是!”
屋顶上的黑衣人听到此处,立即的飞身离开安国公府。
次日,天刚亮,廷尉府葛大人便奏请皇上房纲撞墙而死,闫永生和秦汤中毒而亡。
坐在御案后的殷白苏平静的听着,面上毫无变化,好似泥雕一般肃穆。
片刻,殷白苏终于动了下,将身子微微前倾了些许,淡淡的道:“此事……朕已有定夺。朕已命皇家影卫暗中查询此事,具体情况,川谷会向葛大人禀报。他暂时听后你的差遣。”
“这……”葛大人心中吃惊。川谷虽然被革职,只是一介草民,但毕竟还是皇家影卫少主,只能够听命皇上。如今将他安排到廷尉府自己的手下做事,这是对自己的怀疑还是对自己的信任?
殷白苏似乎是看出了葛大人的心思,浅笑着从御案后站起走下玉阶。“朕可是把皇家影卫少主都交到葛卿的手上了,或许他能够帮到葛大人。太子中毒、遇刺之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朕要最快的时间查出真相!”
“是,臣领旨。”
流影居。龙修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窗外消融的雪景。顿了顿才问身后走进来的南烛。“查的怎么样了?”
“回统领,那龙薇儿的父亲的确是统领所猜测之人。”
龙修嘴角淡淡的冷笑,和窗外的寒风一般温度,眼神死死的盯着书房前的一株枯枝梧桐。
“他现在在做什么?”
“在高城内的一家染坊做一个账房的先生,生活倒是平静。”
龙修沉默,低头看了眼手指间捏着的一片金叶子,紧紧的攥在手心。
“统领准备怎么做?”
“他已经回来十七年了,一直都未敢露面,自然是不想我们知晓他的存在,那就不要理会。”
“可……”龙修的面色不悦,南烛适时的止住了下面的话。
龙修转过身,走到书案边,手轻磕了下书案,眼神深邃而幽怨。“此事暂不得让他人知晓。”
“是。”
忽然门被重重的推开,一阵冷风灌入,好似冰刀子从脸上划过。
龙文湫气喘呼呼的跑进来,见到屋内的人嘻嘻的傻笑了两声,转身将门关上。
“龙叔叔,你们正在谈事情呢?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龙文湫挠了下头,又一本正经的走上前,很严肃的道,“但是我来也不是胡闹的,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龙叔叔说的。”
“什么事情?”龙修在书案后坐下,漫不经心的问,似乎对龙湫这带来的消息并不感兴趣。
“哦,那个皇上和皇后让我跟赵将军去军营的,但是现在赵将军去了西北,我也是无聊,所以想到这儿来跟随龙叔叔学文习武。”
龙修冷笑一声调笑道:“连太师和太傅都教不好的学生,我可就更加的没有这本事了。郡王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没有那么不堪吧?”龙文湫探头试探的问。
龙修和南烛都忍不住的笑了。
“你想拜我为师,我早已经听说了,但是我不会收你这个徒弟。至于你今日来所谓的学文习武是假,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见见太子。”
被猜中心思,龙文湫有些尴尬,立即的抚掌大笑掩饰。“龙叔叔果然是神机妙算啊,这个都能够占卜的出来。”
“你就不用在我这儿拍马溜须了,你有什么小伎俩我还不知道?”毕竟曾经浪迹天涯行走天下的那两年多是朝夕相处,龙文湫什么性子可是摸得很熟。
“文湫不敢班门弄斧,那龙叔叔是答应让我在这儿陪太子哥了?”
“你自己去问太子,我可不敢为太子做主。”
听到这话,龙湫立即的眉开眼笑,这就是答应的意思。只要龙修答应了,太子殷文澜也不会将他赶走。在这个冷清的流影居估计他也是被憋闷的坏了。
龙文湫风一般的蹿出了书房,问了院中人太子的居处,立即奔了过去。到了院子内,却见到房门紧闭,只有窗户半开着。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偷偷的向里看,殷文澜站在书案后,正在一笔一画认真的作画,嘴角担着一丝的甜蜜的笑意。
龙文湫心中疑惑,虽然殷文澜专注的神情那是每天都见,但是这作画还面带痴笑却是第一次,此中一定有问题,龙文湫准备要好好看看这画的是谁很么,能够让他一向不苟言笑的太子哥,小的这么开心。
轻轻的推开门,踮着脚轻步靠近书案。垫脚望去,那画中竟是一个女孩儿。龙文湫靠近书案,一掌拍在那画像的头上,遮住容颜。殷文澜条件反射的出手便向对面来人攻去,龙文湫并未想到殷文澜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竟然还动手,想躲开却慢了一拍,被伤了一掌。
“文湫?”殷文澜见被自己一掌击退两步的龙文湫一眼,愧疚的绕过书桌走上前去,“你怎么过来了?刚刚有没有伤到你?”
龙文湫不满的故意气哼哼的道:“什么人啊让太子哥这么的上心,为了她的一幅画像,竟然对自己好兄弟下这么重的手。”龙文湫揉着胸口,皱起眉头嘟着嘴抱怨,“疼死了。”
“你进来也不敲门,或者让人通报一声的?”
“不是不忍心打扰太子哥嘛。”
“你这样惊吓与我,就不是打扰了?”
“我吓你?太子哥,是你吓到我了,出手那么重。”龙文湫垫脚瞥了眼书案上的画像,坏笑着问,“那是谁啊?长的还是蛮可爱的。看太子哥刚刚那紧张的神情,应该是太子哥的心上人了。不如等太子哥的病好了回宫后奏请皇上和皇后,让太子哥纳了她。”
“你休要胡言,我们不过是朋友。而且你我年纪还小,怎么就谈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还小?太子哥,你都快十五了,虽然娶妻皇上和皇后不会这么早就点头同意,但是纳妾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啊。”
“你再胡言我可就真的生气了。”殷文澜走回书案前,将画像卷起来。
龙文湫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走到旁边的椅子上随意的坐下。“真小气。喂,不过太子哥,这个姑娘是什么人啊?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太子莫名的结识这样一个人,就不怕有什么危险吗?”
殷文澜卷画轴的手顿了下,嘴角笑笑故作轻松道:“哪里来就那么多恶人了,她不像是有不良动机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子哥不能够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特别是女人,不对,是女孩。”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殷文澜便将画轴放起来,便笑着对龙文湫责怪道。
“我这是劝说。”
“好好,多谢广陵郡王的忠言良语。”
“不和你说这些了,本以为你在这儿闷所以来看你,看来现在是不闷了,心中满满的都是人呢!”
“行了,别叫委屈了,你刚刚不是好奇那位姑娘是谁吗,现在我就让你去帮我查查她。”
“真的?”龙文湫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跑过去趴在书案上,贼贼的样子问,“太子哥真的听从我的劝言了?”
“你说的也不错。莫名的一个人闯来,而且行为怪异,总是有些值得怀疑。最近宫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不想再有什么变故,祸及父皇和母后。这小姑娘叫龙薇儿,住在密林东尽头,家中有父母和一位二哥。你查的时候务必小心,其父兄都是武功高绝之人,万不要被其伤了。”
“放心吧,太子哥,你让我去查什么正事的案子我可能不会,但是这种查人底细的事情,我可是一流的。”
“此事莫让他人知道。”殷文澜再次的提醒。
“是!臣遵命。”龙文湫一本正经的行了一个为臣之礼。
殷文澜拿过书卷抬手打了下龙文湫的肩头道,“少来这一套。”
“嘿嘿嘿,我走了,太子哥,等我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