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年内,这个帝王宝座便染满了鲜血,龙青黛看着殷文澜俊朗而坚毅的面容。她不知道这接下来他双手还要沾上谁的学,是皇室王子王孙,还是朝堂权臣。但站在这样的高度,他必须这般的手段。
“肃王一党,你准备怎么处置?”龙青黛看着站在大殿内身体挺拔的少年。
“肃王谋反,主谋者其罪当诛灭九族,涉案之人论轻重斩首流放贬谪。”殷文澜看着龙青黛,那眼神中闪过一丝的不忍,也软下声音道,“儿臣想听母后的意思。”
龙青黛笑着走向前一步,诚恳的道:“这些事情本该是你自己拿主意的,没必要问母后。将来还有很多朝中的事情,你不能够都来询问母后意思。你才是未来东陵的天子。”
“无论儿臣是什么样的身份,儿臣都是母后的儿子。父皇常教诲儿臣,百善孝为先,如果儿臣连母后的话都不听,那岂不是不孝,将来岂不是要成为人人咒骂的昏君暴君了。”殷文澜说笑着。
对于这个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主动开玩笑的儿子,这样的话语足可以让龙青黛意外一番。其实这不就是她渴望的母子之情吗,不正是殷白苏一直都想看到的母子和乐融融画面吗?只是这样的画面来的太晚了,殷白苏没有看到。
“澜儿,只要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这东陵的百姓为了天下的百姓,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太偏差。”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龙青黛走到殷文澜的身前,细细的看着他那张脸,那五官融合了她和殷白苏,他是殷白苏留给她唯一的寄托和念想。伸出手抚上殷文澜的脸庞,她似乎触及到殷白苏的脸庞,他在对她笑。
龙青黛勾起嘴角笑了笑,“澜儿,母后要去西北战场,母后要去寻找你父皇,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母后?儿臣已经下令让杜叔叔和冷总管派人寻找父皇的下落。母后的身子怎么能够经得起这千里跋涉舟车劳顿……”
“不,澜儿,母后想去看看那个经过厮杀的战场。母后一直都感觉到你父皇还活着,他就在西北狙狼关外,他走不回来,他让母后去接他……”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滴滴打在衣襟上,浸透了胸前的轻纱。
“母后……”殷文澜盯着母亲,眼中写满了不愿和担心。
“若是母后不去,你父皇就永远不会回来,母后一定要去。”
殷文澜伸手擦掉龙青黛的泪,“母后……儿臣陪你去……”
“你忘了刚刚母后和你说什么了吗?你要以这天下为重,如今这样的紧要关头,你一刻、半步都不能够离开这皇宫,这个东陵国需要你来主持朝政。”
“母后也知道这个天下在大乱,母后此去危险重重,儿臣怎么能够放心。而且母后现在的身子,真的该多休息,不能够再劳累。”
“不去,母后这颗心永远安不了。”
看着龙青黛,势在必行的坚定眼神,殷文澜不想再去劝说。他知道母亲的坚决是任何人劝说不得。更何况这是去寻找自己的父亲,他即使劝说母亲不去了,那母亲只会更加的抑郁伤感,不如就随了母亲的心意。
“儿臣让川谷保护你前去。”
“不用,川谷如今是皇家影卫统领,他的职责是保护你、守卫皇城和更重要的事情,母后会让南烛和杜若陪母后前去。”
“母后……”
“母后明日去看望龙统领,后日便走。”
殷文澜蠕动了下喉咙想说什么,最后却是咽下,只是点点头,“明日儿臣陪母后去。”
“不必了,母后有些话想和他说。”
知道自己自己母亲和龙修之间的过往和关系,殷文澜知道他不该去问,也便答应。
次日来到龙家祖坟,龙修已经安静的躺在了座座坟冢之间。
杜若扶着龙青黛走过去。龙青黛站在墓碑前,看着那赫然的名字“龙修”二字,她是那么的熟悉有事多麽的陌生,在她全部的记忆中,似乎这个龙修的名字没有出现过多少次,他一直都只是他的白影哥,疼她、爱她、呵护她、宠着她的白影哥。那个说一辈子陪她看夕阳,说一辈子守在她身边的白影哥。
杜若摆上祭品,龙青黛蹲下身,倒了一杯酒,祭洒在坟前,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龙青黛又倒满一杯,端着,嘴角微微的笑着。“白影哥,这一杯酒,青黛陪你喝。”昂首一杯酒灌入口中。火辣辣的味道滑进喉咙,两行泪却从眼角溢出。
“皇后,你身子不好,不该饮酒。”
龙青黛不理会,继续倒两杯都一口喝下。龙青黛终于哭出声,丢下酒杯,身子歪倒坐在地上。
“白影哥,你从来不食言,你说过你即使要死,也会死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句话不留就走了?白影哥,你说过你是我的影卫,我会永远保护我,为什么你现在不管我的死活了……”
“白影哥,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的离去。我会用北雍将士的血来祭奠你,你所受的罪,你所受的侮辱,我必定千百倍的向北雍讨回来……”
这是身后有脚步声,杜若警觉地转身,是长公主殷白蔻和川谷。杜若上前扶起龙青黛。
两人走近见了礼。殷白蔻看了想龙青黛,曾经彼此是水火不容,也只因为龙修。如今龙修已经不在了,而且她已经和川谷在一起,当年之事想来只觉得太过可笑幼稚。她以为她对龙修的爱可比深海,可如今和他对龙青黛的爱相比,不过是浅滩。
为了她,他一生不娶,爱着她,爱着她的孩子,甚至用性命保护她爱的人。不求丝毫的回报,是要她开心便是他所有的希冀。直到他死,她都没有告诉龙青黛当年他拒婚是多么的无奈和绝望,他为此付出是怎样的代价!或许这些如今都已经微不足道。他的情,龙青黛都能够感受到。
川谷在坟前重重的叩了三个头,殷白蔻也随着川谷跪在龙修的坟前。“龙统领,白蔻感谢你成全我与川谷。待为你报仇之后,我便与川谷成亲。年少时候是我无知,对不起!”
“师父,或许川谷更该称呼你一声二叔,虽然你从来不告诉川谷的身世,可是你却帮着徒儿,化解徒儿心中对父亲的怨念。师父,徒儿不会忘记你这二十多年的教诲,绝不会违背你的意志。”
天空渐渐的暗了,黑云似巨石压了下来。
眼看着天马上就下雨了,杜若担心龙青黛身子受了寒,她现在身子虚弱的可是再也受不得任何的闪失。
几人极力的劝说龙青黛,才将她全回去。
马车刚进城,玉阁的影卫骑着马急匆匆的赶来,见到马车立即的翻身下马,川谷也勒住缰绳。
“出什么事?”
“回统领,阁主有紧急之事,想请皇后驾临玉阁。”
杜若掀起帘子,龙青黛对影卫询问:“什么事情这么的急?”
“有人在玉阁欲见皇后,此人自称是西渝国相王府的人。”
“相王甘凉?”龙青黛诧异,虽然和西渝国相王甘凉有过一段交情,但是自从两国之间的关系紧张后,便是没有了往来。如今他的人感到高城,切这么的急着要见自己,是有何事?
猜想归猜想,龙青黛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