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青黛离开狙狼关走了大概两天的行程来到鸣风峡。峡谷内道路崎岖,两岸的山势戈壁相对,的确是作战的最好地方。沿着峡谷来到了其最深处。虽然这里将士的尸骨已经掩埋,虽然这里前段时间下过一场雨,但是依旧能够嗅到那风中的血腥。
龙青黛在杜若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环顾四周。处处都留下打斗留下过的痕迹,两侧和身边的石壁石块上刀枪剑戟留下的印记,在诉说那场战争的惨烈。
在南烛的指引下,她来到了当初找到龙修尸身的地方,是在一块青石边。是时间太近,还是前阵子的那场雨太小,青石上还有斑驳的血迹,顺着坑洼不平的青石面一道道顺到地上。
轻轻触碰青石,龙青黛的手颤抖微微退缩。那上面的血是龙修的吧,应该是龙修的,当初他就似在这儿。鼓足勇气,一直内心的悲痛,她将指尖接触到青石,一道道顺着血流淌的痕迹触摸。泪无声蜿蜒而下。她脑中不断的闪现当时龙修惨死前可能的模样。他心中是无怨还是痛恨?他那样风轻云淡的人仇恨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他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
“白影哥,你流的每一滴血,你受的侮辱,青黛都会让他们千倍的还回来。”
杜若与南烛相视一眼,然后都默默的看向龙青黛。让她悲伤的哭诉,或许会更加的好受。
许久,龙青黛抬袖拭去脸上的泪水,杜若上前一步扶起她。
“龙统领既然是在此遇害,皇上必定也是在这里出现过。既然皇上并没有在此遭遇不幸,至今又未回,必然是离开鸣风峡后遇到了北雍军士。我军是从南难免进入,北雍军必然是从北方而来。皇上绝不会向北去,这里只有南北两个方向,并无其他路径,皇上多半是反身离开。”
龙青黛侧头看向南烛,吩咐道:“我们原路返回。既然有人在西面的引镇见到有形似皇上的人,我们就先去引镇。”
“是。”南烛上前和杜若扶这龙青黛上马车,回走,并寻道向西。
来到引镇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落日余晖慢慢的退去,虽然是八月天,但是在这个树木荒草的地方,日落后温度相差很大,龙青黛身子紧了紧。杜若从包裹中取出斗篷为龙青黛披上。
“皇后,注意些,别伤了身子。”
马车忽然停下来,南烛掀开车帘禀道:“现在天渐渐的黑了,夫人就在这客栈住宿下来,也可以顺便向掌柜打听一下公子的消息。”
天黑了,小镇必然都是家家闭户,根本也是打听不到人。龙青黛便答应。
走进客栈,四周简陋,只有堂中只有几张已经泛旧的桌凳。通向后院的门上布帘也显的脏污。但毕竟只是西北的一处小镇,条件必然是不好。更何况龙青黛也不是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比这更加不堪的地方,她都睡过。
为了方便照顾龙青黛,杜若便和龙青黛住在同一间。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的客房,进门却能够嗅到难闻的味道,龙青黛轻咳一声。杜若忙问掌柜有没有别的房间了,只道其他的几间还不如这两间。如此小镇,也就只有这样的一家客栈,他们只能够勉强的住下。
吩咐店家准备饭菜,龙青黛却是毫无胃口。在杜若和南烛再三的劝说下,才勉强的吃了一些。
店家准备离开,南烛立即的叫住。
“掌柜,我想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南烛拿出手中的画像,那是龙青黛的亲笔画,她的画工是龙修所授,和宫廷画师相比,有过之无不及。这幅画自然的画的逼真,面向神韵更是无差,栩栩如生。
掌柜的看了眼画像,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见过,大概几个月前有一位年轻人背着此人到这镇上到处的找大夫医治,前些天也有一批人来找这个人。”
“你真的见过他?”龙青黛激动的从桌边站起身。
“是,他满身是血,年轻人将他背到斜对面的医馆时候,大夫说他没救了,便打发年轻人走了。那年轻人脾气火爆,还将大夫打了一顿。不过最后还是背着此人走了。”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激动的追问,这就是希望。
“似乎是向西去了,我看那人伤的样子,连大夫都不愿给治,估计是活不了了。”
“不会!他不会有事!”龙青黛激动的吼道。店家被吓了一跳,杜若见此,便让点击去忙自己的。
龙青黛慌张的对南烛吩咐:“现在立即的向西回去,那人必定是想带皇上去寥城的。”
“皇后,你今日累……”
“现在就出发!”龙青黛不给他劝说的机会,绕过桌子便出门。
南烛见劝说是行不通的,得知皇上还活着的消息,她怎么能够放弃。连夜离开引镇回走。
一夜未合眼,在马车内颠簸也根本睡不着,更何况是一个根本就不想睡的人。
次日,天明时分,已经是行了一夜,人马都累了。见前面路边有一个茶棚,南烛便将马车停下来,扶龙青黛下来歇歇脚吃点东西。
茶棚的老板很是热情,也许是因为西北方战乱的原因,这儿往来的路人少了,所以见到能够有人来,所以分外的欣喜。
杜若将茶点摆到龙青黛面前,南烛便叫茶棚的中年男子,拿出手中的画像询问:“大哥,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伙计见到画像的人,立即的眼睛瞪圆了,惊道:“见过,不过这画像上更加的英俊,死的时候真是可怜,浑身上下染满了血……”
“你说什么?”龙青黛端茶的手顿在半空,死死盯着伙计。
“这人可真可怜,估计是位将士,一身铠甲都被撕破,身上到处都是血。他就死在我这茶棚中,死前口中还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估计是拿家中的妻子。哎,战场上生死无定数,不知多少男儿埋骨他乡……”
龙青黛没有听到后面伙计说了什么,她整个人被雷击一般,全身僵硬,目光呆滞空洞的看着一个方向而不移动。手中的茶盅打落,茶水洒了满身,她毫无直觉。
“夫人……”杜若见此害怕的扶着龙青黛,轻轻的晃着她胳膊。
龙青黛愣怔的坐在凳子上,杜若以为她会嚎啕大哭,没想到龙青黛这次意外的连一滴泪都没有流,只是呆若木鸡的坐着,好似一尊雕塑,没有任何的表情,任何的动作。
“夫人……”杜若更加的心慌,听到皇帝驾崩的时候,她已经哭昏过去几次了,如今再次的受到这样的打击,她担心龙青黛撑不住。
南烛立即的对伙计追问:“他身边不是跟随着一个年轻人吗,那年轻人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年轻人带着他的尸首离开向南去了。”
“向南……”高城!南烛立即的意识到,那个年轻人是带着殷白苏回高城。
“南烛,我们南下。”龙青黛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歪歪斜斜的走向马车。南烛和杜若立即的跟上去。
马车驾离,伙计转身,房间走出一个全身墨黑衣衫男子,宽大的斗篷遮住面容。
“这位爷,他们走了。我看那夫人的模样,如此的痛苦绝望。那画像中人根本没有来过我这茶棚,这位爷,你这也太心狠了……”
黑衣人抬手一把掐住伙计的喉咙,手微微用力,只听一声脆响,伙计瞬间身子瘫软。黑衣人将其向旁边一丢,转身向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