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先帝和一后一妃的故事过往李瑶还真的花费了那么一些心思去想过,但是这个名义上的大哥她还是第一次见。
剑眉入鬓,眼尾微微上挑,比之凤苍大多时候的温和,他多了几分凌厉,自然说难听了就是显得阴暗。两人五分相似也只是在面貌上,那气质可没有一分。可能是看惯了凤苍的脸,对于这让京都闺女疯狂的容颜李瑶并不太感冒,甚至还不如万俟离人让她惊艳。
只是一眼便轻飘飘的错过去,耳边却听万俟离人朗朗笑道:“凤王果真宠爱王妃,朝堂之上也要携手共进。”
凤苍眼底微凉,轻轻的睨着万俟离人,“本王对于王妃如何就不劳烦上凌太子操心了,不过上凌太子的事情恐怕得麻烦一下本王的内人。”
李瑶只感觉胳膊上霎时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不可置信的瞥着凤苍。还内人......恶寒不恶寒?但是聪明如她,除了给自己心里建设一下不抖出来外并未出生打扰自个的外人办正事。
万俟离人看了一眼垂眸看着地板的李瑶,不知意味的笑了笑,“凤王办事不拖泥带水,想必亦是公正秉法,那么在下把命交给王爷可是安心了。”
“这可不能要,若是案子纠缠不清你稀里糊涂的死了或者你真的是凶手,那么我们不就背黑锅了?”李瑶嘴快,抬头看着万俟离人。
两人四目相对,朝堂静如无人,似乎谁也没有想起这两位都该行礼的事情。至于这件案子,李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感觉十成十的会落到自己手上。
“凤王如果不愿意,朝中自有京兆伊,刑部,大理寺......”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乐意了?”李瑶扭头看向当朝国公轩辕震。这老头心里的猫腻隔着八条街都能猜出来了,这案子若是让他接手,万俟离人铁定直接扣押,强顶着上凌国的压力也得杀了!如此,那凤苍后面的计划还如何行得通?
凤苍这个人不声不吭的把所有人计划到自己的网中,猎人般的收割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她虽然只想捡漏最后当个皇后,但是也得出一把力气不是?再者说那些凤溪阁的崽子们心里对于那日的大婚还藏着不满的心意呢!
凤苍背后的女人,凤苍并肩的女人,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无所谓的东西,但是既然他在意,那努力一把也没有什么。
“国公大人。”李瑶转身看向那个武将出身却掌控大半个朝堂的老头,“刚才你们的讨论我没有听见,可否烦劳您帮我述说一遍?”
这仇恨值拉的也是没谁了,但是刚才朝堂之上皇上已经当着万俟离人和众位朝臣的面应下让凤王负责这次案件的重审,大理寺,刑部,京兆伊从旁协助,那么他自然也不能当着面反驳。只能老实的说了,怒瞪着李瑶恨不得杀之后快!
李瑶听后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愁苦,抬头看向凤苍,埋怨道:“自从接了李萧的案子,你是整日的忙了起来。以前也不说什么,可是现在我们新婚,其实我是不大乐意让你再忙了。”
凤苍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作妖的小心思,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想如何?”
“我来办这个案件,你负责关心我,渴了端茶送水,热了打扇撑伞,饿了送餐送糕点,可否?”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凤苍,那眼里的情意连绵几乎要毁了重阳殿的庄重!
李瑶微微侧目便看见一旁史官正在奋笔疾书,不禁微微挑眉,耳边听得他的回答,“如此也好,定不会委屈了你。”
万俟离人,“......”
众大臣,“......”
如此光明正大的秀恩爱,不怕天打雷劈吗?自然这些话也只能心里想想,对于这突然戏剧化的变故,皇上没有说话他们这些虾米臣子自然是不敢吭声。
今日,刘太傅也是异常的安静,前几日李瑶突然发现的证据和证词已经证明他儿是无罪的,如此这个案件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子于他都是无害,而皇上那边,似乎和镇国公达成了一致准备一力对付上凌,他这个老师的身份在身后默默支持就是了。
刘太傅微微抬头,窥见帝王的脸色心底有了几分猜测,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凤临道:“这件事是上凌太子向朕提议由凤王负责,那凤王妃既然想览下,不如去问太子。”
李瑶似笑非笑的把目光转向万俟离人,后者面色一僵,心底不知为何微微颤动,片刻才温和笑道:“凤王,凤王妃本是一家,想必是不分你我,本太子自然是乐意的。”
一个女人公然上了朝堂,并且在一群男人之中览下当朝重案,这竟然无人反对,甚至连个屁都没有!李瑶表示可能有后招!
可是只从凤苍带着她进来后这上座的皇帝除了一开始情绪波动后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表情,难道是隐忍久了,成了狐狸?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这件事也太简单了。
最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用之乎者也来讨论这件事的,凤苍怕她累着直接带着她在众人痛心疾首的目光下抱着她离开了,这中间不少故意的成分,凤苍在宣誓什么。
回去的马车上李瑶舒舒服服的躺在凤苍怀里,看着他的下巴调侃道:“有时候你还真是幼稚啊,非要去证明个什么,我都嫁给你了还能跑不成?”
话音刚落李瑶便察觉到了不对,心底有些苦涩。的确,她是嫁给了凤苍,但是也不一定会在这里一辈子,那些个不确定因素一直横在两人之间。
两个人虽然是大婚,但是因着李瑶的身孕却苦逼的连亲热都做不到,更别说蜜月之类的了。所以李瑶决心把所有的一切心思和时间放到工作上,最近雾花楼不太平静。
雾花楼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什么清风霁月的地方,但是在李瑶的努力保持下还勉强算是规范,至少不会出现强迫之类的事情,他们算不得自甘堕落,顶多是认了自己的命。
李瑶坐在二楼的的专属房间内看着底下的一出好戏,乐滋滋的吃着手里的瓜子。其实她真的挺稀罕这里的人的,觉得断袖不能容忍为何还会有楚倌来满足自己其他的私欲?
好笑!
“瑶瑶。”上官玉儿好久没来,今天要不是李瑶带着流觞过来恐怕也请不动这尊大佛,抬头看了她一眼指着底下的那出戏道:“你快过来,这戏正到高潮,我们来猜猜结果,赢了中午请吃饭。”
“那这个赢家也忒惨了点。”
“被运气眷顾,付点金钱又如何了,抠死你了。”李瑶把瓜子盘子往对面推了推,示意木香倒茶。
上官玉儿扭头向下看,片刻后眉头微挑,瞅向李瑶,“你安排的?”
楼下那男主角她认识,雾花楼的颇有名气的小倌清风,只见他此刻冷目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女孩,嘴里说什么暂且听不清,但是看旁边还有一名男子怒瞪着清风,又怜惜着那梨花带雨的姑娘。
李瑶指着清风笑道:“他是我从别处挖来的,已经在这一行从业两年,而那个姑娘是他幼年青梅竹马,此刻终于寻到未婚夫却不料未婚夫已经堕落如此。”
“那个怜香惜玉的呢?”
“他?那个姑娘现在的未婚夫。”李瑶咔咔嗑着瓜子,对于这出戏很是期待,“那姑娘家中父母已经得病去了,临死前把姑娘托付给那个痴情汉,本要成亲了却寻到了清风的消息。见到往日情人,胸腔中顿时涌现旧年情分,发觉自己还是对清风不能割舍,于是过来让清风跟她回去。”
“清风不会走。”上官玉儿也咔咔嗑着瓜子,顺便应下了这个赌注,在她看来,清风都已经被这浑水染指,那么就算回去也是不能面对自己往日喜欢的人,与其回去膈应一辈子,不如继续留在这里屈服于命运。
李瑶却摇了摇头,将头往外伸了伸,此刻那姑娘噗通一声跪下,正哭的凄惨。
“他会走。”李瑶神色中胜券在握,仔细的瞅着底下的戏。
清风在这雾花楼中姿色已经是上乘,外加上性子温和顺从颇招人喜欢,这两年也算堕落的可以。自然,李瑶从来不歧视这些人,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社会主义价值观,她不会置喙。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李瑶终于开口,“木香,去告诉木亚都散了吧,耽误我做生意了。”
上官玉儿不乐意了,“这戏还未结束,输赢还未分,你这提前散了算怎么回事?”她还是不觉得清风会走。
李瑶并未吭声,招手让木香离去,关上了窗户,片刻,有人敲门。
“瑶姐,清风求见。”
李瑶得意的笑了,对着上官玉儿抬了抬下巴,让后者抑郁至极。
“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的确是清风,一身青衣,青丝只用一根发呆松松的系着,这是客户喜欢的样子,他在工作上的确很用心。
清风跪在离李瑶两步之远的地上,不敢抬头,闷声道:“清风,想离开。”
“离开个屁!”
上官玉儿抓着手里的瓜子蹦的一声扔在了清风的头上,后者身子微微一颤,跪着不动。李瑶嗔瞪了上官玉儿一眼,转头与清风问:“跟那个姑娘离开吗?”
“是。”
“那她的未婚夫呢?毕竟人家都已经和别人定亲了,你这半路截胡似乎不太地道。况且,你有想过以后吗?”那个姑娘情感用事可以理解,但是看惯了风霜人情额清风不会。
他终于抬头,是个眉清目秀不失刚阳的男子,若不是生活所逼应当会有很大的作为,只是事到如今,不提也罢。
“瑶姐,我与他年少订婚,是在京兆伊衙门记录过婚帖的,他们的只是父母口头上的约定,那个男子就算再不愿意,闹到衙门我也是有礼。”不卑不亢,关键还是那么一本正经,李瑶一瞬觉得三观被颠覆!
纠结的看着清风,“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过以后?”
清风微微垂眸,“想过,我要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不会有人知道清风以前是做什么的,她既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又何须在意旁人的眼光?
她说离开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这雾花楼虽然不会再和以前一样命不是命,但是哪个男人愿意屈居人下?这么多年,他被打磨掉了棱角,开始向命运低头,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该够了。
“清风啊......”上官玉儿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还是问道:“我看你刚才那么决绝的样子,搞了半天你纯属是面瘫?”
她还是很在意自己居然输了,原来人的表情是不受情绪影响的吗?他刚才那么冷清,但是心里却对人家思念的不行?少年,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风侧目看向那个痛心疾首的漂亮姑娘,思索片刻,诚实道:“我要先让那个人放心我不会带她走,这样晚上就可以顺利的出城,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走远了。”
“......”你厉害,你全家都厉害。
上官玉儿回头见李瑶一派镇定的模样,嘴角一撇,“你不会早就知道他是在演戏吧?”
“知道啊,还是我安排的呢。”李瑶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站起了身,在上官玉儿震惊于这人怎么这么无耻的目光下拉着清风的肩膀让他起来,赞道:“演技不错,通过考验,届时我会让人专门保护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然后给你足够的银子,现在你要帮我做事了。”
清风面色微松,“是,一切听从瑶姐吩咐。”
让清风去南栀苑找灵玲后,李瑶才说出实话。
“唯一的证据烛台丢失了,现在恐怕已经被销毁,而凤苍找的那个偷也自杀,现在这个案子陷入了僵局,所以必须出其不意。”
听到这个案子,上官玉儿正经了起来,“你准备怎么出其不意。”想到刚才的事情,疑惑道:“你是要演戏?”
“对呀,听说过包公审案吗?”李瑶咋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勾起上官玉儿的兴趣。
李瑶解释,“现在再找证据无疑是难上加难,所以我们只能用诈。那个凶手已经明了就是镇国公家二货孙子,我们只要让他自己承认,那不就是铁证吗?”
“然后?”上官玉儿还是不明白。
“设阴间公堂,我们阴司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