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办完,该说的废话也说完了。
凤苍并未搭理他,这个时间那个丫头应该回来了,她的性子中午想必也没怎么吃饭,天大的事情倒不如陪她吃顿饭。
“若是有事,可去本王王府候着,有空,本王自会见你。”留下这么一句话,凤苍悠然离去,在门口时遇见了刚赶过来的流觞。
“属下参见主子。”
凤苍看向他,“瑶瑶回来多时了?”
流觞面色微暗,低头道:“瑶主子不慎中毒,幸得事前服用解毒丹并未有大事,但是宫里的两个孩子似乎被人盯上了,而且......”流觞看向凤苍,“瑶主子似乎很在意这两个孩子。”
凤苍原本笑意盈盈的神色瞬间如同腊月寒冰!眼底冰冷,凝结后慢慢碎裂!
“查清楚!”
“是!”流觞抬起头时看见的只有那一闪而过的衣角!轻功,主子甚少使用,踏雪无痕,日行千里不止!流觞心里不敢再想其他,同样施展轻功而去!
瑶华阁,李瑶正盘腿坐在亭子下团着枣丸,自然里面和着南谷精心煎制的解药,心里想着这东西恐怕明天就要送去,那两个孩子太小,那药虽然不致命,但是也伤身。
“这个时候凤苍该回来了,木香,你去准备些饭菜吧。嗯......几碟小菜,一份黑米粥,放少量山药。”
木香闻言放下枣泥,领命离去。这么些天她也明白了,两位主子自有一种自己的相处之道,她在旁边除了担惊受怕什么也做不了,总归王爷不会真的对瑶主子生气就是。
“瑶瑶。”
李瑶不觉勾起嘴角,心情瞬间舒畅了起来,抬头看着踏上阁楼,如画中走出来的男子,道:“每次遇到再糟心的事情看见你心里就一片光明了,总想一直在你身边,做什么都不离开。”
木香对着凤苍施礼离开。
凤苍面无表情,径直走到李瑶侧边,抓起她的手腕,微微搭脉,片刻后才放下,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李瑶侧目看了他一眼,继续揉着枣丸,“我是不是没事?这事不要大惊小怪,不过我今日进宫倒是发现了一个好机会。”
凤苍确实放下心来,问道:“何机会?”转眼看着桌子上的一切东西,轻轻捏起茶杯里的一颗枣丸,勾唇道:“瑶瑶太过感同身受了些。”
“这一点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就是因为我小时候经历了这些,便格外见不得同样的孩子还在我面前那样。”顿了顿,扭头道:“这事与你没什么大用,不过你想让李萧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我倒是有了个办法。”
凤苍淡淡道:“让他们之间公平竞争,恐怕还要给皇上一些压力。”
“你知道?”李瑶惊讶,但是很快也便想明白了,继续道:“现在朝廷中分为三派,镇国公,皇上以及不太明显的你。而这三方明显都想得到这个位置,皇上现在明面上不能和镇国公撕破脸,所以用竞争的方法让自己的人取得这个位置是最好的办法。”李瑶挑眉,有些想笑,“不过说到给皇上施压,还有比肖萘萘更好的人选吗?”
那毒,还未解呐!
李瑶指着另一个杯子,里面已经有大小不一的枣丸三四十个,道:“南谷给的解药,我加了点药引,想必肖萘萘很是愿意。”
“肖萘萘?”凤苍略微不解,疑惑的看着李瑶。狡诈的眸光一闪而过,凤苍愣了一瞬,失笑摇头,满是无奈,“瑶瑶,本王可不是什么烂好人,你要告诉肖萘萘这些枣丸是我做的,她估计也是不大相信。”
“可是她不理智啊!”李瑶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年少时的感情最为纯真,最为难忘,即使岁月过去成往事,那个人也是能让自己成为傻子的那个人。”
而凤苍正是肖萘萘的那个他,说服皇帝可能不太容易,但是肖萘萘做起来可容易的很。
“瑶瑶怎么办,看心情就好。”凤苍顺手拿了一旁的书卷,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那是一个话本子,看着像是南栀苑那说书女先生说的故事,于是便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对了。”李瑶问:“你和向太尉说的怎么样?这个人可用得?”
“还好。”
还好是个什么意思?话不答题。
李瑶腹诽了一下,继续做着手里的枣丸,那孩子太小,南谷的药温和,多吃点并无大碍。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感觉你的进度太慢,五年可能不太够用。”连安阳的朝堂都还没有渗透,还怎么说五国?李瑶这个时候也有些犯嘀咕了。
凤苍目光依旧落在那话本子上,语气里是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信。
“时间只会少不会多,而接下来,本王要去杀个人。”
李瑶瞬间停下手里的活,抬头问:“哪个人?”
“上凌,二皇子。”
李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向凤苍,“你不是要一箭双雕,留着他一起对付镇国公的吗?”
凤苍道:“近日发现了一件事,若不将他除了,万俟离人怕就危险了。”
李瑶更加不解,“感觉他并不是那二皇子可对付的,再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前段时间还吃醋来这,还死不承认!
凤苍转头看向李瑶,低笑两声,随即解释道:“万俟离人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本王以为这事无第二人知道。只是前不久发现了那人居然还活着。”
“魅”,威名江湖,让多少人夜不能寐,可是如今,在安阳京都惊鸿一现后,彻底消失在了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以后也不需要知道了。
“废物!全部都是废物!”
男子二十五六,身形修长,偏瘦,一双鹰似的眼睛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浑身难受!
“二殿下息怒。”
相比于万俟离姬的愤怒,当朝丞相白庸就显得太过平静了,似乎“魅”全军覆没不值得一提,可是知情人都知道,一手创建了这让人闻风破胆的组织的人正是面前这半百老头!
“如今殿下该想如何提防着轩辕震,如何让太子殿下再也出现不了上凌京都。”
“可是‘魅’是本殿下最费心之处,如今......那人着实可恶!”一夜之间除了派出去的那一批,其他的竟然都是生生用内力震碎内脏而死!
那人,究竟是谁?
“如今万俟离人已经离开安阳,我们的人都查不到他,想治他于死地更加的难。而轩辕震,条件并没有完成便不存在什么合作,我与他所有的信件都是特殊加密,然后读完销毁,不会让父皇抓住把柄。”万俟离姬看向自己的祖父,微微蹙眉,“只是想着借助他的力量在兵权上和万俟离人有一丝对抗,现在怕是指望不上了。”
“未必。”白庸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自始至终他都是一派镇定之色,但是眼底深处却满是复杂。似乎在思考着特别重要的事情。
万俟离姬不明白自己的祖父为何这般镇定,不过见他不慌不乱,心底陡然生出一丝希望,忙问:“祖父可是还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有一个。”白庸缓缓抬头,看向那月光打进来的光影,神色有些复杂,叹道:“臣,并不太想去问那么一件事。”
“哪件事?”
白庸缓缓抬头看向万俟离姬,神色间的犹豫缓缓清明了些,然后摇了摇头,淡淡道:“轩辕震此刻虽然把控兵权,但是表面上并不敢和安阳皇帝对着干,所以指望不上多大,除非两国能发动战争,不然他也不能随时调动出兵。他没有办好太子这件事,你们之间的联系又干干净净,那么便不需要其他联系了。”轩辕震慢慢起身,“至于太子,你加派人手查询下落,一旦发现,杀无赦!”
“那......那个人呢?”那个一夜之间尽数杀了“魅”的人,这般武功,单人就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在以后的事情上若是不为敌还好,若是为敌,那绝对是劲敌!可是如今,我们还不知那人到底从何而来,目的又为何。
闻言,白庸总算微微蹙眉,沉思片刻道:“我若猜的不错,那人出自安阳。”
“安阳?安阳并未有这般高手......”万俟离姬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不禁睁大了眼睛看向白庸,“祖父是说那人可是凤苍?”
白庸点了点头,“他今年刚回京都,幼年由郑枭教养,现在接管了整个凤溪阁,此人臣只查出四个字,游山玩水!”
有些消息,光是听着就让人不信,可是却又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这消息是不对的。
万俟离姬心底渐渐有了恐慌,那个人他没有见过,但是能将“魅”全歼,他应该庆幸那次下药时,他没有一同跟去。
白庸侧瞥了他一眼,“你也不必惊慌,他现在恐怕正在和安阳皇帝斗智斗勇,这些时日多些进宫陪伴你父皇,少去招惹安阳的人吧,那些人已经没用了。夜已深,你先休息,祖父先回去了。”
万俟离姬默默应下,却将怀疑埋在了心里。
今天的祖父不太对劲,想了想,趁着夜色跟去了。
夜色深如墨汁,树影颤动,万俟离姬放轻了脚步最后隐在了灌木后,对着那还算皎洁的月光他看到了白庸去的地方。
听雨楼。
万俟离姬微微挑眉,眼底笼罩着复杂。难不成今日祖父心神不一都是在想着那个女人?那个自从进了丞相府后,虽为主母却从不示人的他名义上的祖母?
传说中,那是祖父的挚爱,万俟离人深深的看了那一眼,转身离去。
楼内,的确是好风景。女子四十风韵犹存,眉眼间流露出的风采不输那所谓的上凌第一美人。年龄,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弱势,反而更增加了一分韵味,将妩媚和不谙世俗展现的淋漓尽致!
白庸有些痴迷着看着那个人梳头的背影,这么多年,他依旧是她的手下败将。
“你来了。”
女子放下梳子,侧身转头看向白庸,莞尔一笑,败了夏季百花盛开,别说上凌,怕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这般的美人了。
白庸很快敛了眼底的迷恋,走到桌旁坐下,微微垂眸。
时光静好,无论何时,只要在听雨楼内白庸都有这样的感觉,遇到婷玉,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想问你一件事。”
白庸开口的很艰难,甚至不敢去看女子的眼睛。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你问吧。”
白庸猛然抬头,神色复杂,略显愧疚,“我知道你和故皇后是闺中姐妹,感情深厚,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这般逼你。”可是没办法,只有面前的这个人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也只有她的话能让当今皇上相信。
婷玉食指挽发,多年呆在房中使她的皮肤白皙的病态,此刻闻言淡淡一笑,万分的凄然,“太子的确不是皇上的孩子,跟皇族一分关系也没有。”
白庸眸子一紧,呼吸都慢了下来,等着她的后话!
婷玉缓缓抬头看向白庸,“我知道你要杀他,我拦不了你,但是白庸我问你,如果当年我的那个孩子也活着你是不是也要赶尽杀绝?”
扑通!扑通!
心脏跳动的韵脚一下下的落入耳中,白庸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后被痛苦取代,有些不想相信,“那个孩子......没死?”
“呵。”
她的嘲讽太过刺眼,白庸猛然握紧拳头,将脸撇开。可是不可否认她的一句是是而非的话便让他彻底乱了心智,心底的怨恨再也抑制不住!他最恨的就是她在遇到他之前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懦弱无能之人并且珠胎暗合!
那个孩子,没死吗?
“你走吧。”婷玉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再和他说上一句话。
白庸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便不会在这听雨楼待上这么久,既然如此,你到底又在坚持些什么?”
“如果我答应你,你可以让我出去找丫头吗?”婷玉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庸,可是很失望,她看到的依旧是他在听到这个交换后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罢了,既然如此,太子的事情也恕我难以相助。”
“婷玉!”
“......我要休息了,你先走吧。”婷玉起身向屏风后走去,背影孤独,也决绝。
“婷玉,你......”白庸眸子陡然一紧,扑身上前,一个转身,泛着寒光的箭矢插肩而过,带过一丝血迹!
婷玉猛然扭头,看了一眼窗户上的那个空洞,一角踢过去屏风躲在了床后!
“你没事吧!”玉婷紧张的拉着白庸的胳膊,伤口血黑,箭矢有毒!
白庸心底暖意泛滥,微微摇头,扯了床幔将伤口系上,边道:“没事,一会我去引开他们,你跟着暗卫离开这去找姬儿,那里安全!”
“那你怎么办?是谁要杀你?”
白庸似未闻她的担忧,沉声吩咐:“来人,务必将夫人送去二皇子府邸,不得有误!”
身后窗户破开,两人落入房间,看了一眼白庸对着婷玉说了句冒犯便强拉着婷玉飞身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