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瑶将两个世界的关系说明白后无名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个日渐对他好的女子原来一开始就是想抛弃他。
也是,为了李瑶她什么做不出来?
他从来没有那般喜欢过一个人,他为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一次次的去做自己陌生的事情,他只是想让她陪着自己而已!
轰隆一声,李瑶看着房顶上的一个窟窿咽了口唾沫,然后扬头看月,道:“我只是用了点迷香,你莫要把她吵醒。”
“她一睡着就跟死了一样害怕吵吗?”无名很愤怒,感觉自己这几天跟傻子一样的被那个女人欺骗了。若是李瑶不告诉自己,他在一年后将会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呆上一辈子,求着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无名突然低下了头,透过房顶的破洞可清晰的看到南栀沉睡的模样,安静的让人感觉那是假的。
他不过就是要一个人陪着。
李瑶沉默的看着无名从愤怒慢慢的化作悲伤,心底滋味复杂。南栀说的对,无名再厉害又如何,到底是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雪山上十几年才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当习惯了这种有趣后又要被生生的剥离。哪怕他当南栀只是一个习惯,那晨曦之间突然将这个习惯剥离,那也会难受的吧。
李瑶将被冻的通红的指头放进温暖的被子里,突然:“一年后,我离开。”
“我舍不下这个孩子,就像你舍不下南栀一样,我也同样舍不下凤苍,所以一年后再让我离开。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给凤苍做个伴。”
她这一生最不想做的就是亏欠,可是她却亏欠的太多,对南栀更是还不清。
“她本该是幸福的,就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那她也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最美好的风景。那个该承受一切的人是我,可是我却在她的付出下过着本该属于她的生活。”李瑶低头看着京都万家。
“这本就是一个没有办法选择的题目,我不知道在一年后我还能不能决定离开凤苍和我出生的孩子。所以,我这次单独见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无名缓缓抬头看向她的侧颜。
李瑶道:“南栀说你炼药很厉害,我想让你炼制一种可以在我生子之时要我命的药,但不能伤害了这个孩子,你能否做到?”
李瑶只感觉心里乱麻一般,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颤抖的厉害。她不怕死,她怕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相见的人。
但是她只能这样做,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或许以这样的方式结果自己的生命会让所有人好受一些。有孩子陪着,凤苍也应当不会那么孤独。
“其实你可以回去你自己的世界。”无名突然道,“那本书上写的。”
李瑶猛然扭头凝眉看向无名,张了张嘴吧眼泪先是落了下来,可是下一刻便忽然落寞了。
“那又有什么用,我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突然而来的希望带来的失望让人心尖不住的发疼。李瑶扯了扯唇角,“从我知道南栀来到这个世界是出现在那个山洞的时候我就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情。你们都感觉她的到来是老天让她再多活一次,可是既然世界是平衡的,那么她一定是代替了某个人才得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李瑶抿了抿唇,强忍住眼泪,道:“你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也是有一个栀儿的,几年前她突然失踪,去了哪没人知道。而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关系,恐怕问一下南栀就明白了,去问她当初为何去救下婷玉那个陌生人。”
李瑶缓缓起身,身子踉跄了一下,仰天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我不能让南栀为了我再死一次,那么便只能亏欠了凤苍。便是看在我成全了你和南栀的份上也请你收起你目空一切的性子,把这件事死死的守在心里。我,等着你的药。”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知道的人心照不宣,不知道的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李瑶笑看着这群人去粉饰太平,终于让红姝去将玉江流给抓了回来。
说来若不是他的突然出来上官玉儿也许根本就不会幡然醒悟,那么人家指不定和流觞也就一辈子幸福的过去了。
南栀道:“你这个冒险可大了,李然的生辰宴,凤苍下旨封为郡主,全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过来,你要是敢宣布,行差步错一丝丝,那完蛋的可不就是一个人了。”
李瑶看着红姝那边提着人过来,笑道:“那你是没去看李府是如何布置的,如果你去了你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为何?”
李瑶勾了勾唇角,道:“我让晅竹亲自操办的婚礼场面呗。”
“......老天可别下雨,我怕打雷。”南栀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忽然眼风扫到一旁默不作声看着远处做忧郁状的无名,有些奇怪,“你,有问题?”
李瑶神色一顿,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边,无名回头面色平淡,道:“在想以凤苍的效率何时能将聚灵草带回来,我看他没有着急的意思。”
“你要是能看到他着急那可真的就奇怪了。”李瑶抿唇一笑,“我想着我生孩子时定然要让人仔细的瞅着凤苍的脸,看是否会露出类似着急的神色,若是有我也能高兴个一年。”
无名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玉江流是直接被红姝给提溜到阁楼上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李瑶便劈头盖脸的大骂:“混蛋一个!红姝,把他给我绑了去和李然成亲。”
“......什么?”玉江流雷劈的表情看着随心所欲下命令的李瑶,半晌回不过来神!
“你问过我意见了吗,你问过玉儿的意见了吗!”玉江流使出毕生的力气挣扎,可无奈他一采花贼擅长的不过是轻功,如今被红姝点了穴道飞不起来也只有任人宰割。
李瑶赏了他一个眼神,不冷不热道:“别以为我开玩笑,若不是你哪里来的这糟心事?好好的做李家的上门女婿,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胡作非为,我让你知道凤溪阁戒律堂里的风景!”
红姝怜惜的看了一眼玉江流,后者则是不知者不畏,继续嗷嗷的大喊,完全舍弃了他玉树临风的采花贼形象。
“他们怕你,我不怕你,玉儿不会让你胡来的!”
“呵,靠着女人,你还有脸说出来,你看我治不治得了你!”李瑶挥手十分的不耐烦,红姝提溜起那人,身后跟着木香几人下了阁楼。
南栀看和那挣扎的背影走远,默了默,道:“不演戏可惜了。”
“那不是我热衷的行业。”李瑶扶着桌子起身,道:“该去李府了,凤苍说他中午才能过去,我们还得去布置一下,毕竟......”
“毕竟不能真的把玉江流绑进洞房。”南栀替她接了这有些无耻的后话,李瑶笑了笑,两人向阁楼下走去。
安阳京都城已经很久没有盛大的喜事了,此次李府三姑娘生辰按照李瑶的意思几乎邀请了京都的所有官员,为了避免堵车,李萧特意说明此次参加生辰宴会,无论多远,四十五岁以下官员均是步行过来。
即使如此,李瑶过去的时候也已经堵了半条街道,无奈只得开了个后门,躲了个清净。
南栀看着到处都是红绸却不见半个喜字,微挑眉梢,“这,不像是婚宴吧。”
“自然,不过大多布置的差不多了,等着新郎过来贴几张喜字不就行了?”李瑶随手招来一个小丫头,问:“你家三姑娘呢?”
小丫头见过李瑶,紧张恭敬的行了个礼,“小姐在闺房里还未出来。”顿了顿,又补充道:“心情似乎不太好。”
李瑶和南栀对视了一眼,莞尔一笑,对紧张的小丫头道:“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
小丫头行了个礼退下,李瑶则带领着南栀向李然的闺房走去,不过两步便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无名,“去女儿家的闺房,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无名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瑶最后把目光落在南栀身上,微微蹙眉。南栀绷脸想了一会,认真道:“娶了媳妇的男人是不能去姑娘的闺房的,这是夫妻之间的规矩。”
无名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两人特别的相处方式李瑶虽然知道,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笑,“我看你不像是嫁了个夫君,倒是像认了个儿子。”
南栀也是无奈,“不就是这样吗?可喜的是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了,那时候的他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稍有不顺心一巴掌拍过去管你能不能受的。”
“他打过你?”李瑶猛然顿住脚步,回头沉重的看向南栀,后者呵呵一笑,拉着李瑶的手向前走去边道:“他对我从来没有动过手,有,也只能算夫妻之间的情趣。”
“用打架当做情趣,你可真有情趣。”
“那也没办法呀,他这个深山里的大叔,你总得哄着些才是。”
两人的声音渐传渐远,无名从那边走出来,只听闻一人问:“其实我十分好奇他举不举,虽然我的身份问这个问题有些变态,但是我还是十分想知道他是否已经忘了自己有这个能力。”
好像有风,后面的话没有听到。
无名蹙了蹙眉,想着自己需要的材料,消失在原地。
李府是个蛮大的地方,约莫走了半刻钟的工夫两人才走到李然的闺房,正儿八经的规规矩矩的一个院子。
门口守门的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远远的看见李瑶过来一人忙进去禀报却被李瑶给拦了下来。带着南栀悄悄的推开了里屋的门,透过珠帘看到那个坐在妆台前发愣的某人挥手让伺候梳妆的丫头退下。
李瑶走到李然身后,看着镜子里双目呆滞的人拔下了她头上的一个簪子,淡淡道:“这个不适合今日的场面。”
听闻声音不对,李然猛然回神,看见镜子里背后的人是李瑶后连忙起身却被李瑶给按了下去,李瑶道:“你嫂子说漏了嘴,向观和李萧都已经知道此事,想着在这次生辰宴会上将你和玉江流的婚事定下来。”
李然一瞬红了眼睛,震惊的缓缓抬头看向李瑶,“今天......”
李瑶盯着她的眼睛,伸手抹了她脸上的泪水,低声安慰道:“他的过去虽然不好,但是有我和你大哥,二哥在。他,总不会胡来。昨晚流觞回来后便去找了玉儿,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红姝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木香端着红色的托盘。
“瑶主子。”木香轻轻喊了声,将鲜红的托盘放到了妆台上。
红色的朱钗,红色的衣服。李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刺眼的东西,动了动唇角,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李瑶拿起一枚红宝石的簪子,道:“成亲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就算一开始不喜欢,时间久了也会磨合出一些情分。我一开始想着您能找个自己喜欢的,可是这么久你对晅竹,对李钧似乎都没有意思。既然如此,这样接受了也行。”
李瑶照着镜子比对着簪子该插在哪里合适,边道:“你和他已经有了事实,以后若是嫁给他人为夫君,我想你心里也会有个坎过不去,不如便这样吧。”
平淡略显伤感的语气把握的刚刚好,若不是场合不允许,南栀真的想哈哈大笑三声。她这个听戏的简直忍的太辛苦,不过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好像有些缺德。
李瑶将簪子插在了李然的发间,慢慢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看着镜子里眼睛通红的美人,道:“是我让你去找的玉江流,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的责任,你若是不愿意我再去想想办法,定不会让你委屈了。”
李瑶让木香过来给她装扮,自己则拉着南栀准备撤离,等着晅竹那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冲破自己坚固的观念。突然,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李然看着镜子的人,道:“他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