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九,林依依身着一身枣红色绫罗衣裙,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拜天地,叩先祖,心里是一片麻木,一双绝美的桃花眼却是没有间距。
在那一句“送入洞房”声中,一切礼仪结束了。
许是瞧着她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些许宾客也不敢放肆,在姑姑的招呼下去了宴席。
像是撑不住了一般,林依依的脚步甚是虚浮,在知棋的搀扶下才回了院子。
与林依依成亲不同,甄宓的良辰吉时选在了晚上。
看着窗外的黑色,耳边那杯筹交错的声儿是异常的清晰,但是那骨子里的寂寞却是让人沁了心脾。
“知棋,你别走,陪我待一会儿。”
林依依坐在那软塌上,双臂紧紧的抱着双腿,语气飘荡的道。
“小姐?您可是哪里不舒服?不若知棋去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知棋看着她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却是不听林依依开口说什么。
“**”
听到声音,知棋看了看林依依,便转身去开门了。
“宣王殿下?”
不过一声惊呼,却是见周离墨已然走到了林依依身边。
“丫头?”
许是因为他们二人同是来自这异乡的一缕魂魄吧,林依依不禁抱着他伸出来安慰她的手臂哭了起来。
那豆大的泪珠不停歇的落下,灼伤了关心她的人。
“没事儿,没事儿,丫头。”
“真的这么伤心啊?”
“丫头,若是真的不开心,便罢了吧?这天地,我都可以带你去瞧瞧。”
周离墨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脑袋道。
语气里的温情暖意渐渐驱除了林依依心里的寒冷。
只是,话音不过两三秒,却是听见门口响起了一道冷冷的声儿。
“不知宣王殿下想要把本相的夫人带到哪儿去?”
“如今相爷新婚燕尔,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去与那新夫人欢度良宵,怎的来了这破落地儿?再者,瞧着那新人笑,你又何曾闻这旧人哭?如此,相爷又何须管这旧人呢?”
周离墨神色不善的瞧向那同样面色不好的凤一霖,眼神的对视更像是一场厮杀。
林依依在听到他的声音时,便偷悄悄的转过身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生怕他瞧出端倪。
再次转过头时,看着他俩之间的剑拔弩张,林依依不禁抬手推了推周离墨,轻声道:“不若你先走吧,有事儿改日再说?”
“依依用完本王便扔,真真儿是无情的很啊!”
周离墨一脸委屈的道,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想象不到,那样一张硬汉脸,还能做出这般表情。
“罢了,罢了,谁让本王是真心疼你呢,听从你的便是,不过,若是想什么时候走了,便差人告知本王一声,到时,谁也阻不了我们。”
周离墨说着说着便瞧向凤一霖,只是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手下败将一般。
“好。”
林依依看着他关切的神色,轻声应了一声。
“还有,若是心里难受了,尽管来找我,别的事做不了,但还是可以陪你一起难受,别胡思乱想了,我先走了。”
周离墨说着便出了门。
只剩两人的房间,暗波涌动,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林依依才喏喏道:“不是应该,敬酒吗?怎的,过来了?”
“本相若是不过来,恐怕夫人早已跟着宣王走了吧!”
虽是与平日里差别无二,只是那嘲讽的话语中,语气里的冷冽却是在林依依耳中无限放大,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她的沉默,凤一霖的瞳孔瞬间紧缩,一个箭步过去,双手便紧紧的扣住了林依依消瘦的肩膀。
“说,你是本相的人!说!”
瞧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的红色,林依依不禁有些害怕的想要朝后躲去,只是那一双铁手禁锢的她没有挪动分毫。
“你,你,放开我!”
凤一霖死死的盯着她挣扎的身子,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旺,额上的青筋都忍不住的跳动了两番。
“放开你?本相如何放开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本相放手!”
凤一霖说着,那大手便移动两寸,生生地扯开了林依依身上的衣裙。
娇嫩的肌肤感受道一丝微凉的风,林依依心里的害怕更甚,从未被他如此粗暴的对待,身子战栗的厉害,小手不禁拍打着他到处作乱的大手,却是没有丝毫作用,瞬间便露出了最初的娇躯。
那没有丝毫温柔的活动,使她的嗓子都在哭喊中渐渐沙哑,却是换不来男人的半分疼惜,身上的动作不停。
“说,说你是谁的人!说话!”
即使是做着最亲密的事儿,可是那种凉寒还是在俩人之间散开,男人的语气里满是冷静自持,看着她在自己的身下绽放。
就在林依依抖着身子终于要撑不住的昏过去时,男人终于停下了动作,起身抚了抚他那微微凌乱的衣袍下摆,瞥了她一眼便施施然地离去了。
那矜贵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而林依依紧闭着的眼,却是不停的溢出晶莹剔透的泪水。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他衣冠整齐的在她身上做着那最原始的动作,她,却是浑身不着一物的像一只被随意对待的物品一般,用完了,便可随意丢弃。
本是疲软劳累,此时却是丝毫没有睡意,就连起来清理身子都懒得动,就这样吧,若是这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刻,若是就让她这般安静的去了,也好。
就在她神智迷迷糊糊时,却是感受到一只湿热的帕子在自己身上游移,为自己清理那一身的狼藉。
看来,她又把自己的狼狈让知棋瞧见了。
林依依这般想着,却是再也撑不住的歇了所有心情。
看着她的一身青紫,凤一霖的眸子里满是悔恨,好像,自从把心交与她后,他总是做这般让自己后悔的事儿,悔恨在心里慢慢的积累,可是,每次碰到她的事儿,他总是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依依,虽是伤了你,可是,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凤一霖为她清理了满身的凌乱,随即从樟木箱里拿出一套雪白色的里衣给他穿好,这一连串的动作结束,那昏睡的人却是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随即坐在床榻边儿,一只大手在她有些发白的脸上滑动着,神色不明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喧闹声停止,她还是没有醒来,不过,一直坐在床边儿端看她睡颜的凤一霖,却是觉得自己此生也看不够她。
直至那床边儿的红烛将要燃尽时,那床上的人儿才堪堪转醒,只是想要翻个身儿,却是疼的呻吟出声。
感觉到身边的暗影,林依依不禁回头,当瞧见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时,却是又转过头去,当真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依依,你醒了?可饿了?”
凤一霖看着她的动作,眼神黯了黯,随即又当作什么都没有瞧见一般的温声细语的询问道。
“想吃什么?我去让丫鬟端来?”
林依依闭着眼睛假寐,更是恨不得能够把耳朵也堵上,不听他的一言一语。
“我知道今日之事是我冲动了,不过,我说的话是认真的,这天下虽大,但你也别想逃开我,这辈子,你林依依只能在我凤一霖身边!就是百年之后,你也只能与本相葬在一块儿!想要随那人离开,想都别想!”
那一字一句,像是誓言一般庄重,但是落在林依依的耳里,却是异常沉重,就连心都跟着沉了两分。
凤一霖想起周离墨的话与林依依的回应,心里的怒火仍是驱散不了。
本来他满心欢喜的让人准备了另一个喜堂,想着与她认真的拜一次天地,叩一次祖先,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时,他过来亲自寻她,却是不想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
而且,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亲昵,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任由那人冷嘲热讽,他也没有失控,在他以为她会给他一个解释时,她却是那般的反应,终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心里的愤怒。
不过,若是重来一次,他恐怕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吧?
看着她仍是没有半点反应,凤一霖随即转身出去了。
半晌之后,她的思绪仍甚是清明,林依依强撑着一身酸疼起身,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打开一扇窗户,瞧着那不甚明亮的星空。
爹爹,娘亲,常人总道,人死了,便会化作一颗星辰好好挂在天空,给自己子女照亮路,你们,可在这天上瞧着我?
依依?娘亲当日为我取名时,是何种心境,可曾预想过今日女儿无人可依之境?
林依依抱着双膝,抬起的脸,不知觉的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随即把头埋在膝上,浸湿了雪白的亵裤。
夜半时分,女子的低声哭泣声不止,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是惹人心疼。
寒风吹来,却是觉得不甚冷,反而是全身都有些舒爽。
不多时,感觉到有些冰凉落在脖颈上,林依依不禁抬起头,把手伸向窗外,感受着那落掌即化的冰凉,才明了,原来,下雪了……
“等到落雪时,我便回来了,到时,陪你一起堆雪人,可好?”
那往日的话语仍在耳边飘荡,那宠溺的神情尚还挥之不去,谁能料到,不过一月,却是像经年一般,物是人非。
林依依收回手,眼睛盯着窗外,却是只留一片黑暗,刚刚还闪烁着的点点星光,此时却也不见了踪影。
目睹着她一切动作的人,无视这严冬的冷冽,倚在树间,双拳紧握,似有一股冲动要冲出体外,但,闭了闭眼,终究是忍住了,这是她选择的路,他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而另一边的吴蘅院,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端正的坐在喜床上,旁边的丫鬟止不住的哈欠连天。
“小姐,已经三更天了,想来相爷是不会来了,不然,小姐歇了吧?”
许是撑不住了,丫鬟小声劝道。
“嗯,明儿一早,你去打听打听,相爷今晚是在哪儿歇的。”
甄宓一把扯下盖头吩咐道,只是那神色甚是阴狠。
“是,小姐。”
“明儿个起,该改口了。”
那温柔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威胁。
“奴婢知错了,还请夫人恕罪!”
听到她的话,丫鬟赶忙跪下认错道。
“嗯,知错便好,日后要记好了。”
甄宓瞧着自己的红丹蔻道。
“是,夫人。”
“起来吧,服侍本夫人梳洗更衣吧。”
“是。”
那丫鬟说着便走过去俯身搀扶她。
翌日
“**”
“**”
听着房里没有动静,知棋便扬声道:“小姐,相爷,该起身了。”
“小姐?”
没有一声回应,知棋不禁在门口踟蹰着,她要不要推门进去呢?
可是,惊了相爷该当如何?
抬头瞧了瞧已然不早的天色,知棋皱了皱眉,又试探的喊了一声:“小姐?”
毫无疑问,仍是没有反应,放大了胆子,便抬手推开面前的雕花木门,率先瞧向床榻便的脚踏,瞧见上面只有她家小姐的一双绣鞋,知棋这才放心的进去了。
却是在抬头时,瞧见那空无一人的床榻,不禁嘀咕道:“咦?怎的不在?难道是去膳房了?”
知棋刚要抬手拍自己额头,心里责怪她起晚了。
却是在转身时瞧见对面藤椅上的人,那打开一扇的窗户还不停地朝房里灌着冷风。
难怪自己刚刚进来时不觉得热呢!
知棋赶忙过去,轻轻拍了拍林依依的身子。
迷迷糊糊的林依依抬起头,视线所及却是一片重影,终是撑不过去的昏倒了,身子软软的朝旁边倒下。
吓得知棋连忙抬手扶住她,手之所触,却是一片冰凉,露出来的小脸儿,只见一片红,顿时使她七魂少了两魄。
这祖宗,怎的这般糟蹋自己身子?
一夜时醒时睡的林依依,总感觉到耳边有人唤着她的名字,而且,那人的怀抱甚是温暖,却是不见那熟悉的味道,却也让她甚是贪恋。
只是在那人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把她抱到床上时,她不厌其烦的推开他。
可是,不多久,那温暖便消失了,任凭她怎么抓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