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都市笼罩着微微泛着薄红的晚霞,将原本晴朗淡蓝的天光染了一半,墨浩霆缓缓走出公司大门,难得有闲下来的机会欣赏这样的光景,此刻他的心情不错,抬手看了看时间,墨浩霆打算为了晚上赴约提前去准备了一番。
说来这样的日子的确难得,蓝皓辰竟然会主动提出请他吃饭。
“明天晚上六点,希尔顿酒店,我想请你吃个饭。”回想起电话里蓝皓辰不咸不淡的语气令他摸不着头脑。
“怎么?几个意思?突然请我吃饭?”
“你就当我想谢谢你帮我照顾乔芯,这个光赏吗?”没想到蓝皓辰将这个问题又抛给他。
“呵,你这有想耍什么花招?行!我答应了。”虽然有疑问,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当然得接下。
“请你这顿饭我和乔芯可花了心思的,你到了就知道了!”回想起蓝皓辰透过电话语音传出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墨浩霆抬头看了看半边依旧残留着晴蓝的天空,多少也想确认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的意味。
显然太阳依旧从它落下的地方落下,墨浩霆自顾自的笑了。随后拨通了司机的电话:“把车开出来吧,我们先去商业街。”虽然他有些莫名其妙蓝皓辰为什么会选在希尔顿,但他知道哪里有一家很有名的法国餐厅,格调很高,既然有乔芯在场,他不想失了气势,平时穿的也很正式,他打算精心准备一番再去赴约。
选在一家高档休闲男装店前停了车,下车前墨浩霆又吩咐道:“你再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另一头,吴玲玲在家中正和乔芯通电话兴致勃勃的聊着,“哎呀,你昨天说请我吃饭,怎么不早点告诉是在哪里?法国餐!那么久没逛街了,我都没有什么正式的衣服可以穿出门!早点告诉我的话今天出门去买身好看的衣服了!”看着被翻乱的衣橱,吴玲玲有些烦恼的抱怨,一会想起什么又有些期待:“听说希尔顿哪里的环境很不错的,还有海景可以看!”
“想给你个惊喜嘛!再说我相信以你的气质与美貌,穿什么都好看!”
“你少来!不过。什么惊喜?”吴玲玲好奇地问。
“你到了就知道了!”乔芯故弄悬虚的说。
傍晚六点,吴玲玲准时出现在希尔顿酒店的前厅,一身设计简约的淡蓝色丝纺薄纱叠搭小礼服,一字肩衬着微微露出锁骨线条将圆润的肩膀和修长脖颈修饰的恰到好处,柔美又优雅的装扮配上ZsaZsaZsu的白色细带高跟鞋衬的身材高挑修长,她扎了一个简单编发的丸子头配着和礼服搭配得意的玫瑰妆容,她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精致又不刻意的打扮,随后走到前台。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是的,我约了乔芯小姐。”吴玲玲心情很好的答复服务员。
“好的,请跟我来。”
服务员在前头引路,吴玲玲听在餐厅内舒缓的音乐缓步前行,心里越期待乔芯会给她什么惊喜。走过灯光重影的过道,她微笑着步入隔间。
然而在服务员那句‘到了’的话音刚落下后,吴玲玲原本愉快的表情立即凝固在脸上,原本的期待全部化为泡影,令她僵立在原地。
等在哪里的并不是乔芯,而是另一个她熟悉的,却不想碰见的人。
墨浩霆也很意外看着眼前服务员带到的人,来者的身份也让墨浩霆愣在当场一时未反应过来。
“呃……你--?”吴玲玲一时无法组织语言,支吾着想开口,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脸色越发难看。
“你怎么在这里?”墨浩霆先她一步发出疑问。一早等在餐厅原以为邀约的乔芯和蓝皓辰两个人会先他一步,却没想到到了餐厅没看见两个人的身影,他带着莫名的疑问在事先预约好的席位等人。却没想到该等的人未到,却等来不该来的人。
“……”看着墨浩霆带着厌恶的眼神,吴玲玲沉默了。
“两位不是一起的吗?”眼见气氛尴尬,服务员适时地提出疑问。
“我想你们搞错了。”墨浩霆不再去看吴玲玲。
“那小姐您是?”服务员转向吴玲玲询问。
“是乔芯约我来的。”
“……”这次轮到墨浩霆沉默了。
“请稍等,容我为二位核实一下预订信息。”服务员说着,从容的接通了前台内线,二个人只能冷漠无言相对。
不多时回到隔间对两个人解释:“预约的信息没问题,二位这桌的预约的人的确是乔芯小姐。”服务员到底经验老到心思缜密,看着两个人的神色多少了解出一些情况,于是接着说:“既然二位是认识的人,预约应该没出差错,或许预约的人稍后就到,您二位可以稍等一下。”随后服务员又不着痕迹的上前拉开座位将吴玲玲请入席,吴玲玲见状只好坐下来。服务员利落的送上餐前的饮品,随后说:“如果没别的吩咐的话,我们先下去了,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招呼我们。”说着微微欠身,便不适时宜的离开这尴尬的氛围。
隔间里只留下二个人沉默无语,空气尤为凝滞。
原本以为蓝皓辰真的有心想约他吃饭,还拿出乔芯当幌子,他想为了在乔芯面前被蓝皓辰盖了风头,精心准备了一番,却没想到……
墨浩霆撇了一眼身侧的置物柜上的东西,那是他在商场选衣服之前一早吩咐司机准备好,原本打算当做乔芯请他吃饭的回礼,看着那束百合花此刻他觉得讽刺。
“呵!还真的以为蓝皓辰约我出来想请我吃饭!”墨浩霆冷冷是说。
呵,果然蓝皓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服务员确认预约人身份是乔芯后,墨浩霆立即猜到了原本不该碰面的两个人坐在这里的缘由。暗自吐糟蓝皓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居然用这一招忽悠他。
吴玲玲也十分生气,原本说好了乔芯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等到她的却是一场惊吓。
双方原本期待的人迟迟未见,两个人的面色不能再难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墨浩霆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窗外,半响阴沉着声音开口打破沉默:“既然约的对象没来,我建议还是把订餐取消吧!反正这顿饭注定吃不下去。”
“……”吴玲玲脸色几乎泛青,正想起身离开,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人上面赫然是乔芯的名字。
“乔芯,你在干什么?这就是你说的给我惊喜?”吴玲玲起身离开座位一边走向走廊尽头的备餐间一边追问着电话那头乔芯。
“你别生气嘛!我这么做为了你们两个人解开误会!”
“事到如今我们俩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好不好?”吴玲玲总觉得有一股怒火却无法冲乔芯发泄,但她心中更多的是委屈。
“……”电话那头,乔芯沉默了一会,任由她怒吼着说下去。
“你觉得我和他……我们倆还有可能吗?我不想见他那副义正言辞指责的面孔,我也不想跟他解释什么,乔芯,我想在他面前保留一点属于自己的自尊心都不可以吗?你今天这么做根本就是白费心思,没任何意义!”
“怎么会?就算你们两个人已经解除婚约,玲玲你难道都在心里保留过一丝对他的感情吗?”乔芯一针见血。“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他对你的看法,何必为了他对你的态度难过?”
“我没有,我不想说这些,乔芯。”吴玲玲被乔芯直指她内心的反问问得沉默,下意识的想逃避这个问题。
“听我说,玲玲,再相信我一次……”
“我知道,在他心里根本没我的位置,我知道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吴玲玲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的声调看起来平静,听起来风轻云淡并不在乎:“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我的确伤害过你,这一点没什么好辩解的,他厌恶我也是应该的,那些事情我都做过!还有什么解释……”她努力的压制自己的哭泣:“既然他喜欢的从来不是我,原本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为什么我还要努力漂白我自己,我不想把我的感情变的更廉价……”
“过去的那些事情连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在意那些事情干什么!”乔芯着急的说:“我说过已经原谅你了,你应该把那些过去的事情都抛开!”乔芯苦口婆心:“不试试解释清楚你怎么知道他会对你有什么样的想法?如果他真的一点不在乎你根本没必要对你那些事情耿耿于怀,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还不能说明他在意你吗?”
“乔芯……”她知道乔芯已经原谅她了,但是今天这样坦然直白的说出来却让她眼泪夺眶而出,感动到无以复加。
“如果你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这么做就是不希望你后悔!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了,娜你哭什么?”听到乔芯这样质问劝勉她,吴玲玲想到那些过往更加无地自容,“谢谢你……乔芯。”
这样落泪的场面正好被追出来的墨浩霆看到。
“谢谢你……乔芯。”吴玲玲含泪向电话另一端的乔芯感激的说,面色动容的神色让赶上来的墨浩霆也被感触到。
“你……”墨浩霆皱眉,看着吴玲玲的眼泪开口询问。
听到身后的动静,吴玲玲从通话中转过身来,见来的人是墨浩霆,她立刻收住眼泪。
“玲玲这是个机会,你只要好好的向浩霆哥解释,我想他一定会对你的看法有所改变。你要相信你自己!拿出你的自信来!”
“嗯,我会的!”吴玲玲提高声调,给了乔芯一个肯定的答复,这让电话另一端的乔芯多少生出欣慰。
转身越过墨浩霆身边,吴玲玲快步总回隔间内,她担心眼泪弄花了妆容被他看到狼狈的样子。
“……”墨浩霆并未多说什么,也跟着她后面向隔间返回去。
回到隔间里,电话那端乔芯还说着暖心鼓励的话,让自己面对墨浩霆多少有些勇气。
服务员在这时突然走了进来:“先生,您桌定的柏图斯红酒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现在需要上前菜吗?我们随时为你醒酒……”
“我们并没有点红酒……”墨浩霆皱眉,服务员送进来的红酒将他原本取消订餐的话堵在口中,他疑问的说。
“那酒没送错,是我订的!”电话那头的乔芯听到隔间里另外两个人的对话:“玲玲,你开免提吧,正好我有几句话对浩霆哥说。”
吴玲玲看着对面的墨浩霆投来询问的眼神,将电话转为免提。
“浩霆哥,红酒是我订的,就当是我和皓辰不能去赴约的赔礼……”电话那头乔芯带着讨好的语气,却并不允许墨浩霆差话“红酒是我和皓辰参考你平时的喜好选的,难得有机会去法国餐厅,你们不好好享受一次可别浪费我们的心意!就这样吧!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够好好享受晚餐,我先挂了!”
墨浩霆未来得及开口电话里传出盲音,便将他想回绝的后路也阻断。
“……”吴玲玲捋了捋额头的碎发,将头撇向露台的一侧,看着窗外夕阳映衬下一言不发。
墨浩霆默默地翻阅递过来的菜单,点菜完毕后他扫了一眼,放在旁边的红酒淡淡的说:“帮我把柏图斯换成圣马尔克的零度干红吧。”
“好的,您稍等。”
吴玲玲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墨浩霆一眼。
用餐的过程虽然短暂,但是两个人的心思各异并不在眼前精致的食物上,默默的用餐过程中不知谁的口中咀嚼着美食却如同嚼蜡。一顿饭终究也没享受到哪里去,后面的谈话才是主题。
见吴玲玲放下餐具,用餐结束的墨浩霆向服务员打了一个响指,唤来服务员撤下餐具。
或许是精致的餐后甜点带来的愉悦让吴玲玲有了一些勇气。吴玲玲终于正视着墨浩霆将酝酿许久的话说出口:“有些事情我知道我的确做错了,也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我还是想说清楚……”
乔芯和蓝皓辰的确有心,法国餐厅里弥漫着浪漫柔和的气氛或许真的渗透进眼前这个男人冷漠的情绪里,很难得是墨浩霆没阻止吴玲玲将话说下去。
他看着吴玲玲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所有的经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看着她说的激动时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言语无措却自责的检讨着过去自己犯下的错,墨浩霆放下心中偏执,说到底吴玲玲只不过被爱情蒙蔽了理智而已,连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都会为了心中所爱的人不惜深挖出心底的黑暗,他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指责眼前这个女人。
说到最后,吴玲玲看着陷入了沉默的墨浩霆,或许一切都无所谓的释怀之感。
“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心里痛快多了!”吴玲玲破涕为笑。“我原本觉得一直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那样或许在你面前我还能表现的无所谓一些,现在全都说出来反而更轻松。”吴玲玲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做了一个深呼吸,仿佛把堆积在心底很久的浊气全部释放出来,再重新面对墨浩霆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谢谢你还肯听完我这些话,证明你还愿意选择相信我,我很感激!”吴玲玲露出不同于从前任何时候墨浩霆所见过的她的淡淡笑容:“你能不能接受我,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或许这才是她找回自己尊严的最好方法。
“……”看着这样的吴玲玲,墨浩霆几乎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女孩依旧带着泪痕的笑容正将他心中曾经那些他所知道那个吴玲玲的形象一点一点的击为碎片。
“天色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吴玲玲努力的说出这些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她觉得累了。
“我送你。”墨浩霆突然开口说出的话更让吴玲玲意外。
“你……”吴玲玲意外。
“你没叫你家的司机等你,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坐出租车也不安全,我开车送你。”墨浩霆顿了顿:“乔芯他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走吧!”
说着,率先穿好外套走出了隔间。
看着墨浩霆宽大的背影,吴玲玲感动的几乎喜极而泣。
夜幕下海浪粼粼张开缠绵的网将月光收敛其中,行驶在滨海路上的私家车内,吴玲玲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竟生出一丝奇怪的感受。视线转过来,她看向身边开车沉默的墨浩霆,竟有些好笑自己心里依旧生出情愫。
直到现在她还抱着一丝幻想,她不仅笑话自己。
“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看着墨浩霆将车开到她家别墅的山脚下,估计已经进入安全地带她说要下车,以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她不希望被家里的一些人看到再生出什么误会,给墨浩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送你一段。”墨浩霆说着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吴玲玲看着他又打开后车门取出什么东西。
今天墨浩霆一切举动都让吴玲玲意外,明明已经决定不再有挂钩却被他温柔以待。
“送你。”墨浩霆有些迟疑将那束姬百合送到吴玲玲面前。看着她似乎犹豫的眼神,他随即递过去的花束又讪讪的停在那里,“还是算了,原本给别人准备的,再送你有点……”说着蒋花收回去。
“别,我也喜欢百合,反正你不送人也是扔掉,太可惜了,把它送给我吧!”吴玲玲连忙伸手要接过花束。
她当然知道那个原本要接受这束花的人是谁。不过她已经不会去争这些了,这束原本会扔掉的花就像他的感情一样,那怕只是施舍一点残余给她也能让她满足。
看着满心欢喜的抱着花束的吴玲玲,墨浩霆心中五味陈杂。
墨浩霆和吴玲玲所有这些举动,远在家中的乔芯自然不知晓,但透过乔芯晚上打电话过去对吴玲玲的关心的询问,乔芯多少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更大的转变。乔芯探出了口风,自然欢喜的不得了,蓝皓辰为了私心,建议乔芯趁热打铁,给两个人制造机会,于是有了周末四个人聚餐。
海边的四个人的别墅里,乔芯和吴玲玲两个姐妹正为准备露天烧烤忙碌着,墨浩霆则伟两个人打下手,准备烤具野炊用品一应事务不出意外的落到蓝皓辰身上。
“行了!”蓝皓辰看着烤的差不多的事物,招呼院子里其余三个人准备用餐。
看着吴玲玲放下料理完手中的海鲜转身递给一旁的墨浩霆,二个人未有过多的交流,然而气氛中透露出微妙的默契,将在一切看在眼里的乔芯夫妇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呀!我去看看屋里厨房还炖着兔肉好了没有!”乔芯不动声色的给蓝皓辰使了一个眼神,然后顺利的离开院子给蓝皓辰留下发挥空间。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蓝皓辰难的阴阳怪气的搞笑,切下一块最肥的羊排很有眼力的借势的追进屋里:“我们吃羊好不好……”
偌大的庭院只留下两个人独处。
“整理一下,过来吃东西吧!”墨浩霆主动开口招呼。
“嗯,好。”
看着吴玲玲愣在哪里,似乎在犹豫着。
“等我一下。”
“玲玲你要消毒手巾吗?我正好拿上去。”看着墨浩霆起身离开,乔芯有些莫名其妙,害怕吴玲玲一个人会尴尬,她立马打岔说,端着炖好的肉喝消毒巾和蓝皓辰走了出来。
“给。”原来墨浩霆特意去给自己带来的纸巾。“你酒精过敏,用这个,没有酒精。”
“哦,某人还真的很心细,居然还记得玲玲酒精过敏特意照顾人家!”
墨浩霆不多言,默默的递了纸巾过去。
吴玲玲红着脸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