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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言情 > 丞相女儿不下嫁

   驿站

  

   “咕咕咕……”

  

   鸽子撑着肥胖的身体,在窗棂跳来跳去,啄食着小米粒,时而歪着小脑袋,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着主人拆字条,咕咕,喉咙里发出声音。

  

   顾承平轻轻摸了摸,鸽子脑袋。

  

   小家伙通人性地,依偎着顾承平温热的手掌。

  

   扭开竹筒,指头宽大的字条,摊开,只有简单四字。

  

   “鱼已上钩。”

  

   烛火猛地跳跃,舔舐着字条,几乎要烫到顾承平指尖。

  

   突然松开手,明黄耀眼的火焰,在空中旋转了圈儿,慢慢熄灭,灰烬的蝴蝶翩翩起舞,散作粉埃。

  

   提起笔,蘸了蘸特制墨水,清如白水,落下几字,很快水迹干透,又是一条白纸。

  

   卷好字条,重新塞回鸽子脚上的竹筒。

  

   顾承平捧着鸽子,猛地扔出窗外。

  

   扑棱棱……

  

   挥动强有力的翅膀,鸽子拖着肥胖的身体,消失夜色中。

  

   细雨飘散,落在手背,冰冰凉凉,带着泥土的气息,裹携着淡淡蔷薇花的芳香。

  

   桌案上,油灯如豆,昏暗,摇摇欲坠入黑暗。

  

   顾承平靠着窗边,抱着膀子,喃念着牧之的《留赠》。

  

   “蔷薇花谢即归来。”

  

   想踢他出京都,恐怕还没那么简单。

  

   碎发下,冰冷酷寒的眸子,隔着挺立的鼻梁,是如此陌生。

  

   有了燕姐帮忙,邹欢乔装打扮成送饭人模样,成功混入天牢。

  

   “大人,放我走吧,我是无辜的……”

  

   “冤枉啊……大人……”

  

   “他妈的,给老子来个痛快,磨磨唧唧算什么东西……”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苦恨的哀饶声,愤怒咒骂声,痛苦哀嚎声……

  

   交杂叠错,纷乱混杂。

  

   “大人,我冤枉,我真的冤枉……”

  

   一只手突然窜出来,抓住燕姐靴子。

  

   被她狠狠踹开。

  

   恶言怼他。

  

   “冤枉……老娘亲眼看见你杀了那个乞丐小孩儿,你冤枉?那这个监狱还有什么犯人,滚。”

  

   “啊呀……痛……痛啊……”

  

   燕姐踹断了犯人手臂,带着邹欢直向张逐月牢房。

  

   “我在外面把风,你小心些。”

  

   邹欢拉低帽子,喉咙“嗯”声应下。

  

   打开饭桶,开始舀饭菜,邹欢有意无意扫过张逐月。

  

   关在天牢半个多月,她身形削瘦,脸颊凹陷,颧骨突出。

  

   靠着墙,但脊骨挺直。

  

   “张姑娘,我是张先生找来,帮你洗刷冤屈的人。”

  

   张逐月好看的眼睛,睫毛纤长,投下一片阴影。

  

   “追星找来的人,敢问姑娘高居何处?”

  

   饭菜推到张逐月面前,邹欢凑近一些。

  

   “六扇门捕快,邹欢。”

  

   张逐月一下子有了反应。

  

   “你是邹老丞相的女儿,邹大小姐?”

  

   邹欢做了噤声的动作。

  

   点了点头。

  

   唐家命案,发生在忠国伯案子之前,邹欢的事,她有所耳闻。

  

   “家弟是如何请到邹小姐帮忙,据罪人所知,家弟好像……与邹小姐并没有半分交情。”

  

   她很警惕,不像寻常丫头奴婢。

  

   “送饭的,腿让狗啃了吗,他妈的,能不能搞快点儿,想饿死你老子不成?”

  

   “这就来了。”

  

   邹欢压低声音,招手回应。

  

   “情况特殊,还望张姑娘将当日情况,详细告诉我,不然,很难为你翻案。”

  

   盯着邹欢,张逐月继续追问。

  

   “邹姑娘,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险,来帮我一个贱籍之人?”

  

   “逐月不才,还望邹姑娘说的明白些。”

  

   “忠国伯的死,很可能与杀害唐大人全家的凶手是同一人,只有破了忠国伯的案子,才有办法解决唐大人家悬案,为顾大人和我,洗刷冤屈,证明清白。”

  

   张逐月点头,原来如此。

  

   “当日,罪人和往常一样,从厨房给忠国伯送早粥。”

  

   “可谁知道,忠国伯吃了早粥后,居然中毒而去。”

  

   “早粥在送到忠国伯手中过程中,可还会经过第三个人手?”

  

   “不会,忠国伯的早粥从来都是,罪人从厨房径直送到忠国伯书房。”

  

   “因为忠国伯与夫人,那几日不大和气,所以睡在书房。”

  

   “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在书房解决,几乎不跟夫人同桌。”

  

   “那药膳粉,又是怎么回事?”

  

   张逐月枯瘦的手,攥着把干草,紧紧捏在掌中,克制住情绪。

  

   “是夫人,她让我去玉药房拿药方子,给忠国伯抓药。”

  

   “她说,因为公子的事,忠国伯整夜都不睡不好,让我弄些舒缓安神的药膳粉回来,给忠国伯。”

  

   宋夫人?

  

   邹欢问过燕姐,忠国伯案子的细节。

  

   但里面并未有谈到,宋夫人有问题。

  

   她上次在宋辞出殡那天,见到宋夫人,清泪流淌,眼睛红肿,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怎么会,又牵扯到案子中。

  

   “总头儿,您怎么来了。”

  

   门口传来燕姐谄笑的声音,很大,故意说给邹欢听。

  

   “逐月姑娘千万保密,今日见过我之事。”

  

   “邹小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压低帽子,邹欢背起饭桶,走进另一间牢房。

  

   “她就是张逐月?”

  

   总头儿指着牢门,问身旁陪同的燕姐。

  

   “哎,就是她。”

  

   “牢门打开。”

  

   总头儿的要求,他们做手下的,不能问,但得做。

  

   “张逐月,有人给你送饭来,好大的背景,居然让老夫亲自送来。”

  

   雕花刻鸟的红木食盒,摆在张逐月面前。

  

   邹欢在一旁,偷偷察看,眼睛微眯。

  

   “你他妈个送饭的,能不能给老子好好装饭,再东看西瞟,小心老子挖眼。”

  

   男人络腮胡子,五大三粗,装腔作势,举起两根指头。

  

   吵闹声吸引了总头儿,他转过来,正要过去。

  

   被燕姐抢先一步,猛地拉开牢门,抬手就是一耳光,扇的那人脑袋嗡嗡响,眼睛鼓着,半天缓不过神。

  

   “再给老娘鬼叫,割了你的舌头。”

  

   训完男人,她转过身,指着邹欢,也没好气。

  

   “还有你,一个送饭的,耳朵长的长是不是,再敢偷听,就把你耳朵旋下来。”

  

   “是……是……”

  

   邹欢背着饭桶,弯腰驼背,唯唯诺诺退下。

  

   精致昂贵的食盒,张逐月摸不清,到底是谁人送来。

  

   揭开食盒盖顶,甜皮鸭,五香猪,青菜,萝卜羊肉汤,好不丰盛。

  

   张逐月眼尖,瞥见甜皮鸭嘴里含着,药丸大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