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很是热闹的院内只留下了两个人。风轩却不看冷飏,只转过头,望着天空的圆月,不发一言。冷飏被他这样的态度刺得心中很是不舒服,眯了眯眼睛,“过来。”冷漠的言语,不容拒绝。
风轩一怔,忽而笑了,带着些自嘲的意味,然后慢慢的转了身,朝着冷飏走过去。就在快要走到冷飏身边的时候,冷飏却伸出了手,抓住风轩的胳膊,十指突然发力,狠狠一拉,将他带入怀中。却似乎因为这样的力道让风轩撞入怀的时候撞到了他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却没有停住,而是拉着风轩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身躯直抵住上他。风轩无力抗拒,只得退后一步,抵住了墙。两人的身躯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体温开始上升,身上的薄衫似乎已经成了阻碍。冷飏望着眼前夜夜入梦的面容,只觉得自己全身犹如山火肆虐,每一寸的肌肤都在渴求着。
“冷飏。”风轩终于开了口。却被堵了回去,是他的唇,温柔的寸寸逼进。风轩只觉得自己恍若不再是自己了,气息神魂都在他的这一吻之中颠倒翻覆,无法回转过来。风轩似是被这样的侵略惹得有些许的恼怒,又似是被他的灼热所点燃,一瞬间便不在挣扎,反而以更为狂野的方式进行回应,柔软的身子若蔓藤一般的缠了上去。
一时间。裂了一地的绮罗绫锦,碎了满屋的玉勾璎珞,从门边一路到蔓延床边。
南国庆元十七年,战神西王爷叶落风谋反,攻入了皇城,挟天子以令诸侯,西王爷更名为冷飏。
手握重兵,却有负皇上重托,公然叛乱,此为不忠。本是孤儿,因得皇帝恩惠,将他养育成人,并且赐予他无上的地位,却对自己的养育恩人起了这般忤逆心思,此为不孝。皇帝的那些所谓开国功臣们说的,冷飏此人,不忠不义不孝,理应被天下人唾弃。
可惜天下人似乎不这么想,在高位的是谁,没有多少人关心。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天大的事情无非只是让他们在茶余饭后多了些谈资。
而内容嘛,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为何西王爷不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登上大宝呢?西王爷与皇上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呢?甚至连王府下人出来采买东西的时候说了什么,都会有人四处传播,然后引得众人纷纷揣测那话的含义。
至于这王府嘛,却是平静得有些诡异的。最让大家关注的无非是,王爷身边多了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好似那从画中走下来的仙人。那人整日穿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远远看去,好似身在朦胧的烟雾之中。他眉目如画,神色间却只是有些疏离的淡漠,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起寒冬中的冰雪,高洁,却也冰冷。永远都是那副冰冷淡漠的样子,教人不知他是喜还是悲,是乐还是愁。
“肯定是不高兴的紧,你想啊,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美,还做了王爷的男宠,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啊,如禁脔一般的活着,还能高兴得起来吗?”穿着灰色衣服的小厮望着书房中隐隐可见的那犹如身在画中的男人,神色间满是同情。
“胡说,跟着像王爷那样天神一般的人,还能委屈了他不成?我倒觉得,这人和王爷虽然是不同的好看,但是两人一站在一起,那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粉色衣服的侍女一脸的憧憬。
“……咳咳……”身后突然传来咳嗽之声,惊得正在暗自谈论着的两人浑身一震,忙不迭的转身见着来的人竟然是西王爷,身后跟着眉头紧皱的管家。两人忙扑跪在了地上,身子都得跟筛子似的。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小人(奴婢)该死……”
冷飏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两人,只是望着书房,望着从打开的门里隐隐可以看见的白色身影。管家见状,挥了挥手,让那两人下去。想来经此一吓,恐怕以后再也不敢这般嚼舌根了。两人得了命令,忙起身,低眉顺眼的走了开去。
冷飏一步步的朝书房走去,走到门口,便看见风轩站在书房中,微微的仰起头,望着挂在书房中的一幅画像。画中人,有着和风轩一模一样的面貌,只是一身的女装,站在满树繁花之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让人看了,便觉着心中满满的都是温暖。许是因着是落花季节,树上飘落下几片花瓣,落在了她的裙裾之上,更添几分风流。
似是觉察到了他的到来,风轩神色淡淡的收回目光,微微转了头朝他望过来。却也没有开口,只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了。
冷飏有些自嘲的笑笑,说不清心中为何会有些许的失落。只得堆了笑,走上前去,“今儿个怎么突然想起来我的书房了啊。”
“看看王爷的书房里有没有什么机密,现如今我和你可是敌人,我自然是要多看看这王府之中的奥妙了,以便今后咱们打起来的时候,能讨着点儿便宜。”微微挑了眉,神色依然无动于衷。
冷飏闻言却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手下的暗卫便是有回报的,说风轩这几日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冷飏也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他这般说出来了,真真叫人无可奈何。却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自从重逢之后,风轩好似完全的转了性子,不再像紫云城中那般温和,淡漠的像冰雪,却暗暗的带了冰刺。
见冷飏没有反应,风轩便继续道,“顺便,向王爷讨个人。”
冷飏一愣,不想风轩竟是为了这个而来,便问道:“谁?”
风轩却突然笑了,笑容中不见温和,不见欢喜,只有着深深的讽刺与讥诮,“此人嘛,想来王爷是很熟的,那边是现如今被你藏了起来的当今圣上了。”
本来心中便有三分猜到,便也不惊讶,只说了句,“风轩你可知,当今圣上可是很爱你母后的,本来是应该顺理成章和你母后成亲的,却被前朝皇帝给抢了。你母后生下你之后,便给他写了封信,不知道信里说了啥,可是就在那之后,皇上才起兵覆了天下的。”
“是吗?那又如何,我只知道,是他夺走了原本我拥有的一切。”说着竟又笑了,“爱吗?这便是你们所谓的爱啊!”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冷飏一眼。
冷飏心中有些薄怒,冷了脸,“不管怎样,他也是当朝天子,我是万万不能够把他交出来的。”
“是吗?”恍若浑然不在意般的,风轩从从容容的站了起来,从冷飏的身边走过,准备离去,却又突然在门口站了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儿个,是我在王府的第五天了吧?忘了告诉王爷一件事,那日我来王府之前,给自己喂了毒,解药嘛,没有带在身上。还有两日,王爷若舍不得放我走,那,我就只好死在这王府里了。”说完,也不等冷飏有所反应,便施施然离开了。
冷飏闻言,心中顿时怒火冲天,低吼一声,将书桌上的东西齐齐扫落在地。接着便一动不动的站在书房之中,宛若一尊石像。
“风轩啊风轩,你为何要这般……唉……”唯有那天缠缠绕绕在书房之外的清风听到了这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