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的一声,琴弦蓦然断了,只余下那最后一声极其不和谐的音还在回响着,风轩望着手中断掉的琴弦,眉头紧皱。“罢了,竟连你也不赞同我这样做吗?”风轩抚摸着断掉了一根琴弦的琴,喃喃自语,“可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无可挽回了呢。”
“王爷。”外面传来丫鬟慌慌张张请安的声音,还未起身,便见冷飏急冲冲的冲进来了,脸上是满满的怒气。一进来便抓住风轩的衣服将他拉了起来,“没想到,你竟让人联合了东齐国来侵犯我南国王土,竟是我冷飏看错你了吗?你竟会为了这帝位不折手段,这好歹也是你的家国,你竟忍心看着我南国的百姓葬生东齐国之手吗?”
风轩心中本不快,听他这样说,却突然笑了,暗自用了内力将冷飏的手扯开,施施然的坐下,才抬头望向冷飏,脸上带着柔柔的笑,眼中却是难掩锋芒,“西王爷这话说得可不对了,我的家国,可都在十多年前便灭了,而如今,我这样做才是为了我的家我的国,这南国的百姓,在我没有登上九重宝塔之前,他们就不是我的百姓,那我又为何要为他们着想呢?”
冷飏闻言,却兀然大声笑了起来,“好,好,好一番壮志啊。”说着又抓住风轩的手,将他扯了起来,拉着人往门开走去,“你不是想见皇帝吗?我带你去见,我倒要想知道,你见了他之后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石室的门打开了,风轩朝里面望了一眼,却见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冷飏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个火把,拉着他往里面走去,拐了几个弯,又见一个石门,冷飏将手中的一块玉佩插入门边的石狮的嘴里,门便开了。门后,是一个装饰简单的石室,站在门外便已经看见了石室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对着他们的脸有着深邃的轮廓,剑眉微扬,薄唇紧抿,有种天然的威严味道。这便是毁了他所有的男人吗?风轩望着那张脸,心却快要被那翻涌而来的仇恨淹没。
冷飏上前去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凑到那男人鼻子前晃了晃,便见那男人幽幽醒来,待到他睁开眼看见风轩的那一霎,目光便似是被死死定住了。“蝶姬,是你来接我了吗?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真好,还能看见你。”低沉的声音中满满的竟全是悲伤,饶是心硬如冷飏,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他不是蝶姬,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不想听到那样满是伤感的声音,冷飏定了定神,出身道。
皇帝这才完全的醒了过来,呆呆的望着风轩,看了好半晌,又转过头问冷飏,“你说他是?”
见冷飏点了头,皇帝复又转过头来,眼中竟隐隐有些湿润,喃喃道,“真像,真像。”复又低下了头,抬手擦了擦眼,笑着道,“真好,你没事儿,这样,我也能安心的去见蝶姬了。”说着,对风轩招了招手,笑得慈爱,“孩子,来,过来,让我瞧瞧你。”
风轩未动,只皱着眉站在原地望着他,手却在微微颤抖。
“呵,你这个儿子可不敢过来,您可不知道,他可出息了,让手下人联合了东齐国都已经攻到我南国边疆了。”一句话,说的两人俱是一震。
“什么儿子?”先开口的却是风轩,他没有看皇帝,径直望向了冷飏,“你说什么儿子?谁的儿子?”
冷飏却笑了,眼神幽深,“自然说的是你了,你不知道的吧,你可不是什么前朝皇子,这位南国皇帝才是你的亲生父亲。”说着顿了顿,朝着风轩看去,却见他这时已噙了笑站在一边,望着冷飏,眼神似是在说,继续。冷飏便接着说道,“十八年前,前朝皇帝遇见了蝶姬,一见倾心。于是便想尽千方百计的将蝶姬接进了宫,半年之后,皇上接到了一封来自你母后写的信,信中说,其实她在入宫之前便已经有了身孕,她害怕前朝皇帝会对你不利,于是向皇上求救。皇上一接到信,便起了兵。可是待到皇上攻入皇宫的时候,却只见到了你母后的尸体,而那时仅有一岁的你,却不见了踪影。这十多年,皇上一直在找你,几次都差点便见着了你,却被一直守护你的前朝余党给挡了。”说完,冷飏抬眼看向风轩。
风轩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似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完了?”还未等冷飏回答,风轩却已经转了身,往门外走去,“如果你把我带到这儿,只是为了让我听这么一个故事的话,那么故事听完了,我走了。”说着顿了顿,又道,“下次编故事的时候,记得编的好听一点。”
看着风轩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皇帝忍不住有些颓然的躺倒在床上,“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冷飏站在一旁,抿着唇,一脸的淡漠,“你儿子惹得祸,现下最重要的,是不是应该是你把兵符交给我呢,晚了,我可没这份兴致了,看着这南国灭了想必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呢。”
皇帝没有回答,兀自闭了眼,过了好半晌,才听见他带着些疲倦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会对他好的吧?”
“呵呵。”冷飏笑,那带着些许悲伤些许无奈的笑声在石室中回荡,显得有些阴森可怖,“怎么,皇上要把这作为交换条件?可惜啊,不是我不对他好,而是他不稀罕我的好。”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应不答应。”没有等冷飏回答,却又似自言自语的道,“他是蝶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看到他好,我便安心了。我害怕以后他过得不好,可是我已经累了。蝶姬已经在那边等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我怕她等不及了,便又抛下我一个人了。”
冷飏愣了愣,心突然就痛了起来,虽然现在的风轩变得让他很陌生了,可是至少他还在,还能够对他微笑,对他生气,对他不理不睬。若是他真的不在了,那么,他的心肯定也没有了。
“好。”冷飏听见自己的声音,没有带一丝犹豫。
“你发誓。”皇帝心中却是不无顾忌的,冷飏此人,太过决绝。
冷飏闻言,又笑了,“皇上,你觉得以我的性子,如果我真真不想做,哪怕是发再毒的誓,又能有什么作用呢?唔,不过,既然皇上这般要求,那我照做就是了。”说着,撩起长袍,跪倒在地,将左手握成拳头放在自己胸前,道,“我,冷飏在此起誓,必定不会伤害风轩,定会对他好,否则终身孤独,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皇帝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你要的东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