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野生蘑菇汤。”还没有进账,便已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冷飏笑着轻叹一声,急急的往营帐里钻。
走到桌旁,便解下面具往旁边一扔,坐到了桌旁。急急忙忙的端了碗,便开始吃了起来。风轩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才坐了下来,轻声道,“这几日不是都有蘑菇汤吗?怎么好似好久没有吃到了似的。”
冷飏愣了愣,抬眼看了看风轩,咽下了口中饭菜才假装薄怒的道,“定是司马云弈那小子把我的那份给扣了下来,昨儿他还跟我说呢,说玉岚最喜欢的就是蘑菇汤了,肯定是他,偷偷的把我的那份一起端去讨好玉岚去了。”
风轩没有说话,冷飏有些自讨没趣,嘟囔了两声,便又继续开始吃东西。
过了好半晌才听得风轩低声道,“只要是你喜欢的,似乎玉岚都喜欢似的。”
冷飏闻言,顿时便被呛到了,咳得脸都红了,却见风轩只是淡淡的看着,便笑道,“咳咳……听着这口气,莫不是风轩你吃醋了?”喝了半碗汤,终于好些了,又接着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也不要羡慕他,你也可以喜欢我喜欢的一切,包括你自己。”说到这里倒是自顾自的笑开了。
风轩只装作没听见,安静的端起碗,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有人求见王爷的声音,冷飏叹了口气,朝外面吼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冷飏军中一位王姓军医,约摸着五十多多岁的样子,已经斑白了头发,一进来便跪倒在地,“禀王爷,臣刚随着那叫做西胜的小孩去了他家,他的阿嬷已经去了。应是饿死了,臣检查了一下,应是昨儿个夜里去的。山腰上和西胜家临近的地方还有几户人家,都是些老弱妇孺,好些都已经几日未曾好好进食了……”说着竟有些梗咽,似是说不下去了,便朝着冷飏重重的磕了个头。
冷飏瞧了瞧桌上摆着的食物,突然便觉得完全没有了食欲,“起吧,带我去看看去,叫人拿些比较好下咽的热食去,再多带些干粮。”
老军医领命站起了身,站在了一旁。冷飏便站了起来,朝着风轩看了看,见他也搁下了碗筷,便道,“一直呆在军中闷了吧,不如跟我一起去,顺便四处走走。”
风轩没应声,却也站起了身,跟在冷飏一起出了营帐。
西胜家住在半山腰,四处还零零散散有几户人家。都是些茅草屋,看起来似是有些年头了,因着常常被风雨侵袭,茅草被吹得十分的凌乱,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破了洞,十分落败的样子。
冷飏站在远处,望着远处的茅草房,突然停下了脚步,风轩似乎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竟未留意到,直直的便撞到了冷飏身上。这一撞,却把两人都撞得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风轩问。
冷飏已经戴上了面具,无法瞧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眼中似是有些深沉的痛。
“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我也住在这样的茅草屋里,屋子虽然很小,可是一家人过得很快乐,我还有个哥哥,我们经常一起去山上爬树,捉鸟儿,一起下水摸鱼。可是,后来,他却被我亲手给杀掉了。”冷飏说着,慢慢的跟着老军医的指引,朝着西胜家走去。
还未走近,便听见屋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接着便是西胜的叫骂声,“你们都骗人,我阿嬷只是睡着了,她只是饿了,我给她拿吃的来了,阿嬷,你醒醒啊!我给你拿吃的来了!……”
冷飏快速走了两步,跨进了屋里,屋里光线不太好,只有两间小小的屋子,外间只有两张小矮凳,一张已经跛了一条腿儿的桌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灶台,灶台上布满了灰尘,似是很久未曾开伙一般。
冷飏随意的瞧了两眼,便往屋中走去,屋中站了几个人,如老军医所言一般,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望着床上躺着的老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悲伤。西胜站在床边大吼大叫,一个小女孩死死的抱住他,用着带着些稚嫩的声音一直叫着西胜的名字,沾染了灰尘的脸上也满是泪水。
猛然间,西胜瞧见了刚刚踏入的冷飏,一时间显得神色更为激动,急急忙忙的挣脱了女孩的怀抱,扑倒在冷飏身上,抬头望着冷飏道,“西王爷,西王爷,他们说我阿嬷不要我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都骗我是不是,阿嬷说你是好人,你肯定不会骗我是不是?”
众人这才见到这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听得西胜叫他西王爷,脸上都带着震惊与不可置信。
冷飏低了头望着西胜倔强的脸,心中有些不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西胜,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可以哭了,你阿嬷是去了,不过,她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的,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懂事,你这么伤心,她看见了也会难过的,所以,赶紧把眼泪擦擦。”
西胜听到冷飏的话,却是好像突然间连最后的力气都失去了,呆呆的坐到了地上,一面还喃喃自语道,“阿嬷,西王爷也说你不要我了,阿嬷…阿嬷……”却是泣不成声。
冷飏一直望着他,低声叹了口气,才朝身后挥了挥手,吩咐士兵将带来的热食拿了进来,那几人见到吃的,眼中一亮,却迫于冷飏的威严,并未上前,只远远望着,眼中满是渴望。
“这些东西,先拿去垫垫肚子吧。我还带了些干粮,不过你们饿得久了还是先少吃点比较好。”说着让士兵将吃的发到每个人手中,众人忙狼吞虎咽的吃着,只有先前一直抱着西胜的小女孩,明明很饿,却吃得很少,只望着一旁的西胜。冷飏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小女孩,对她道,“别急,有他的一份。”
那女孩愣了愣,没有想到心中心事被人说中,小脸瞬间布满了嫣红的色彩。有些好奇的抬头望着冷飏,“你真的西王爷?”
冷飏点了点头。
那小女孩露出怀疑的神色,“他们都说西王爷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瞧你却不太像。”
冷飏觉得这小女孩煞是可爱,便噙了笑问道,“那你觉得西王爷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小女孩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来了精神,“应该有三头六臂,高大魁梧。如果没有三头六臂的话,也至少应该很好看很好看,就像他一样。”说着,指了指一直呆在冷飏身后的风轩。
冷飏回头瞧了瞧风轩,笑意更甚。
小女孩旁边的灰衣女子拉了拉小女孩的衣服,小女孩便不再说话了。
“小妹妹,你还有亲人吗?”一直没开口的风轩却突然开了口。
小女孩闻言,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埋下头吃着东西,眼睛却不停的看向一边暗自神殇的西胜。
小女孩旁边的灰衣女子却在这个时候扑倒跪了下来,“求王爷开恩,收了这两个孩子吧。我们是大人,受受苦没啥的,可怜这两个孩子了,如今他们成了孤儿,他们已经是我们这带最后的两个小孩了。求王爷,收留他们吧。”说着扑通扑通的给冷飏磕了几个头。
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一齐哀求道,“求求王爷了。”
冷飏望了望众人,缓缓点了点头,便又惹得众人一阵乱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