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清楚了吗?齐三公子住到哪儿了?”东齐王站在窗前,背对着一脸唯唯诺诺的下属抬眼望向窗外,轻声问道。院中有秋菊盎然,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在这小院深秋中兀自绽放。
“回禀皇上,属下瞧见齐三公子进了齐府别院,是齐府在奉宝的主事人亲自相迎的。随后,齐三公子进了府不一会儿,跟在齐三公子身边的那粉衣女子便去了医皇峰,在那里呆了好几个时辰,最后一个人回来了,医皇应是收到了皇上的信,没能答应去医齐三公子的病。”
“嗯。”东齐王也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说话了。脑中忍不住想起那个男子,那般病弱的样子为何会有那么高的武功呢?若是痨病,多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可是若是从小身子骨便不好,绝对是练不出那般高深的武功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
“是中毒。”东齐王找来的老御医一听他的描述便下了结论,“应是慢性毒药,不过能在齐府之中对齐三公子下毒,也确是不太容易的。”老御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不过我未能见到病人,也不能断定是什么毒,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齐三公子……接连好几天,那齐三公子和那张苍白的面容总是浮现在东齐王的脑海之中,反反复复,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连续好几日,那粉衣女子每日都往医皇峰跑,却次次都是无功而返,连带着她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焦急,在第五日的时候,彩衣从医皇峰神色匆匆的下来之后,一不留神被一个小石头绊倒在地,一时间想到连日来自己每日的求见,却连医皇的面都没见着,再想到自家那身子越来越不好的主子,忍不住趴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东齐王在听到属下回报之后,坐在院中的小石桌旁,望着迎风而立的金菊,眉头轻皱,“便是今日了,你去取了酒来,若是有人求见,便带进来吧。”
下人应了,匆匆去取了壶桂花酒来,替东齐王斟了酒,便默默退到了一边。壶中,酒香混合着桂花香,熏得人酒还未下肚,便先醉了去。
过了半晌,果真听到下人禀报说,有位粉衣姑娘来求见,东齐王放下杯子,嘴角轻勾,看着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粉衣女子从院门出走了进来,那神色已不复那日的轻狂模样,眉眼之间竟隐隐含了些清愁。看的东齐王心中蓦然一紧,那人,已经病成那般严重了吗?
彩衣上前,敛了脸上的愁苦表情,盈盈行了个礼道,“那日在城外,彩衣对公子甚是无礼,万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彩衣计较,彩衣在此给公子赔礼了。”说着又是盈盈一拜。
东齐王心中暗赞,那齐三公子身边果然都不是一般人物,哪怕是个小小的丫鬟,也这般知进退,若是那人能为我所用,他那可敌国的财富倒也是其次,那样一个有才华的人,倒真真是求也求不来的。
“彩衣姑娘言重了,那日本来在下也有不是。却不知今日姑娘匆匆而来所为何事呢?”
彩衣闻此一问,刚舒展开的面容便又多了几分愁,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对着东齐王甚是郑重的拜了一拜,东齐王一惊,连忙去扶了:“彩衣姑娘这是为何?在下可受不起这般大礼。如果有什么能让在下出力的地方,在下定是义不容辞的,还望彩衣姑娘万万不要在与在下行那般大礼了。”
“彩衣连公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却来劳烦公子,彩衣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是彩衣实在是无法了,此番我家公子前来奉宝城便是为了求医的,公子身子不好,想要请医皇为他医治,可是前几日我每日都去寻那医皇,却连那医皇的面都未能得见。我家公子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今儿个更是昏迷不醒,彩衣心中着急,想起那日公子曾说过可以请来医皇为我家三公子治病,所以万不得已才来求了公子,还望公子能够帮忙。”彩衣说着,到最近眼中已经有了微微泪光闪烁。
东齐王闻言一愣,忙起身道,“齐公子已经病得这般严重了?那还等什么,我立马便叫人去将医皇接过来为齐公子治病。”说着叫来下人吩咐了几句,便又对着彩衣道,“早年我曾在无意中救过医皇一次,他曾许诺我可以答应我三件事,我叫下人带了我的信物去找医皇,他一定会前来为齐公子治病的。我想先同姑娘一起去看望看望齐三公子,不知是否方便?”
彩衣听闻他能够请来医皇,心中一喜,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请公子随我来吧。”
东齐王随着彩衣一进齐府别院,便见有人在院中来回徘徊,见着了彩衣的身影忙迎了上来,彩衣以为是齐三公子出了什么事儿,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那下人却是难掩喜色的道,“彩衣姐,公子醒了。”
彩衣一听,也忍不住微微展眉,回过头对东齐王道,“我家公子苏醒了,我这便带公子前去探望吧。”东齐王点了点头,跟在彩衣身后,穿过齐府的亭台楼阁。饶是再皇宫之中见惯了奢侈阵仗的东齐王,在瞧见了齐府的装饰之后,也忍不住觉得叹为观止。齐府中处处透着雅致,不若其他富贵人家的金碧辉煌,可是却也处处透着奢华。府中栽的竹是名贵的湘妃竹,府中那些木质的物品皆是用的上好的紫檀木,连脚下踩着的路,也是用大小大致相同的鹅卵石细细的铺了一层。走了好半晌,彩衣才拐进了一处极为幽静的小阁楼,楼上一间房前站了好几个人,还有丫鬟不停的端着东西进进出出,不用猜东齐王也知道,那个屋中定是住着那齐三公子了。
果然,彩衣一上楼便闻见好些人向她问好的声音,彩衣只略略点了点头,便带着东齐王进了屋子,屋中有淡淡的药香缭绕,好似让人忽的就平静了下来。东齐王抬眼便瞧见屋子里那张紫檀木做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东齐王细细的瞧了瞧,心中忍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他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脸色也更加不好了,东齐王还想细看,便见那双本来紧闭着的眼突然幽幽的睁了开来,瞧见眼前的东齐王,齐三公子似是有些怔愣,过了半晌才朝着东齐王轻轻笑了开来。
这一笑,却让东齐王突然想起了院中在秋风中犹自盛开的菊,人淡如菊,便是讲的眼前这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