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小岚,快赶紧把粥喝了,不然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了。”司马云弈见冷飏一离开,便火速的窜到床边,端起碗舀了粥凑到玉岚嘴边。玉岚忍不住一惊,忙扭开头,“我自己来便好了。”
司马云弈抿嘴一脸的不高兴,“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自己来啊,你老把我当外人,我不开心。”
玉岚失笑,哪有这样的人,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不开心,倒好像自己欠了他许多似的,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明明晓得是装的,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饿了。”
“嗳?”司马云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向玉岚,只见玉岚眉眼弯弯的笑,连带着脸上的疤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忍不住有些恍神,忙应着,“嗳!”
待吃完了东西,司马云弈坐在一旁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被玉兰瞧见了,忙道,“你守了我这么久,如今我醒了,你便好好的回房去休息吧。”
司马云弈闻言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离开,玉岚看了觉得有些奇怪,便又问,“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应该好几日没好好睡上一觉了吧,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玉岚的话音一落,屋子里却猛地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司马云弈低声回答,“小岚,我怕,你知不知道当他们把一身是血的你送回来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是个大夫,我见过各种伤各种病见过死人,可是却从没有那样害怕过,害怕到我都不敢看你的伤口不敢医你……我怕你就那样离开我了,我会疯的,我一定会疯的。”
司马云弈的声音没了平日的活力,慢慢的全是压抑的悲伤与恐惧,让玉岚忍不住呆了,半晌才垂下眼,“何必呢,司马,你还那么小,我想你对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我这张脸连我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心颤,怎么会有人喜欢呢。司马,忘了我吧,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司马云弈一听玉岚这话便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火苗只往上窜,“小岚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我,我是小,但是我也知道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上战场已经立下了无数战功了,我又怎么会连喜欢和不喜欢都分不清楚呢!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去在意容貌的人呢?小岚,其实并不是我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而是你太自卑了,因为你曾经被伤害,因为你容貌被毁,所以你在心中总是看不起自己。”
玉岚听了他这番话,脸色却仍旧淡淡的,好似全不为所动,只自顾自的闭了眼,幽幽道,“随你怎么说罢,我是说不过你的,反正,我是决意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值得更好的。”
司马云弈被玉岚这样的态度气得半死,想要狠狠的把他拉起来问问他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却始终舍不得,盯着那个让他又爱又恼的人看了半晌,却也拿他没辙,只得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朝门走去,可是却不知道在他的身后,那个出言伤人的人却早已经泪盈于睫。司马云弈猛地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却见到那人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忍不住叹了口气,却还是只能默默的回过头离开了。有些心结只能自己消除,别人永远帮不上忙的。
玉岚累了,便睡去了。待醒来的时候却隐隐听到有争吵声,玉岚皱了皱眉头,心情有些烦躁,却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起来,“他是怎么对待你的,连命都差点给你赔上了,你却一心只想着那个对你下毒想要置你于死地的风轩公子!冷飏,你真的太没有人性了。”
“小声点,你就不怕把他吵醒了?”波澜不惊的声音,似是永远这般冷漠,让人忍不住的寒了心。
“我怕?是你怕了吧!若是把他吵醒了也好,让他也知道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声音却突然软了下来,带着些许乞求的味道,“冷飏,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可不可以对他好一点儿,他真的太苦了,为你付出的太多了,为了你背叛了他的亲人,在紫云城种了满湖的荷花也不过想你过去多住上几日,多看你几眼。为了你的一句话,哪怕再不甘愿,也为了你喜欢的人毁了自己的容貌,最后却发现竟是一个局。如今却又为了你的宏图大业差点丧了命,你难道要告诉我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吗?”
玉岚在屋里听得一惊,这些事情自己从未对他说过,他怎么会知道?怎么会?
“我很感激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从门外传了进来,却似千钧一般压在了玉岚的心上,感激,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感激啊!
“你以为他要的是你的感激吗?”门外司马云弈的声音和玉岚心中的声音重叠了起来。
“可是,我已经给不起更多的了。”
天地间好似突然没了任何的声音,只余下这句话不停的在回响。
“可是,我已经给不起更多的了。”
是啊,他的心早就给了那一袭翩然的白衣,对自己,他能给的,也只有感激了,明明自己早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可是亲耳听到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却觉得还是分外的伤人。
早就该放弃了,在那夜自己提着酒去找他,却看见他那般温柔的拥着那人的时候,就应该放弃了。在他为了他的一句嘱托奋不顾身的冲进火里,却让自己容颜尽毁的时候,就应该放弃了。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还存着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呢,现在连这一丝的不甘都被狠狠的摔碎了。罢了,罢了,他真的累了。
门外的司马云弈也没有了声音,似是被那一句话震住了。
“今儿个你不是单单来质问我这些问题的吧,回来几日你一直忙着照顾玉岚,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你,玉岚的伤势究竟如何?”冷飏的声音又响起,却已经悄然换了话题。
“不是我诊的,我始终不敢。”司马云弈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说话都有些恹恹的。
“若是你医治的话,他会好的快些的吧,就当是减轻他的病痛,以后他的伤还是你看着吧,我不放心。虽不是你诊的,但是伤情如何你还是知道的吧?为什么不回答?”
司马云弈眉头紧蹙,轻叹了口气,“他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练功了,那一身的武功也使不得了。”顿了顿,又轻声道,“他的右手恐怕以后也很难拿得起稍重一些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