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军府中显得格外的寂静,突然从旁边的院子中传来一声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轻呼,“哇,下雪了。”冷飏耳力极佳,虽然隔了不远的距离,却还是听清了,忍不住打开门,走了出去,只见从夜色的天空中飘下雪白的雪花。心中没有欣喜,闪过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风轩哪儿可有厚实一些的御寒衣物,可别冻着了。正想吩咐暗卫带些衣物去鬼王谷,却突然想起,那谷中的气候是四季如春的。忍不住暗自觉得有些好笑,暗笑自己这个断情绝爱的冷面战神也有为人牵肠挂肚的一天。
忽然又闻见有少年的笑声,忍不住转过头问一直站在门口的小厮,“府中何时有十多岁的少年了?”
小厮忙回到,“王爷忘了吗?您从战场上带回来了两个少年,一男一女,据说那小男孩是您的徒弟,应是叫西胜的吧。”
冷飏一愣,方才想起,在离云溪城不远处收下的那个小男孩,恍惚的笑了笑,猛地想起鬼医的条件,要自己的这身功夫去交换风轩的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凄然一笑,罢罢罢,人这一辈子,能够寻得一个能让自己奋不顾身的人也是一种幸运。抬起头来,脸上是带了几分凄楚的笑。“去将西胜带来过来吧。”
小厮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了个小男孩过来,小男孩脸色比初见时好了很多,眉宇间的悲痛也差不多消失干净了。西胜瞧见冷飏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自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也不敢造次,只快步走到西王爷面前,仰头看着西王爷,“王爷找我?”顿了顿又道,“西胜很久没有看到王爷了,听说王爷将害了阿婆的凶手给杀了,谢谢王爷,可是西胜更希望能够自己亲手杀了他。”
冷飏望着西胜,瞧见他板着脸一脸的不开心,心中忍不住一笑,真好,心中还没有被这俗世侵染,依旧是个琉璃心的小人儿,关不住一丝心事。做一个这个的孩子很好,可是,若是做他的徒弟却是不合格的。冷飏望了望空中飘落的雪花,轻声道,“你可知,这个世间有很多和你一般的人,若是你想报仇,想要不再有人因为战乱而骨肉分离,就要好好的跟着我学,学功夫,学学问,学很多东西,可能会很累,你可愿意?”
西胜一愣,皱着眉想了半晌,才怯怯的看了冷飏一眼,“阿婆他们都说你是神,是所有南国人的希望,那如果我跟着你学,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吗?”
“你会比我做得更好。”冷飏笑道。这个孩子虽然看着自己的阿婆在自己面前死去,可是却仍旧保留着人性纯善的一面,这个却是自己恰恰好没有的,所以他一定可以比自己更好。
“那我学!”西胜笑得眯了眼,高声回答道。
冷飏淡淡的瞟了眼他的笑脸,突然间冷下了脸,“那好,这两日我会教你一些基本的练功之法,你定要好好的学,而后我会离开去办些事,大约十日方可回来,到时候我会来检查你学的如何,若是学的好,我便让你继续跟着我一起学,若是学的不好,我便让人将你送走。”说着也不待西胜有所反应,转身便回了房。
西胜望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房门,良久没有回过神来,忍不住身子颤了颤,刚刚西王爷的样子,真的好可怕啊。
果真第二日,西胜一大早就被冷飏叫了起来,带进了王府中的专用练功房中。一整天也没有出来,连三餐都是由下人送进去的,直到晚上亥时冷飏才从练功房出来了,过了好半天,西胜才出来了。刚一出来,便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地里,竟直接晕了过去。消息传到冷飏那儿的时候,冷飏正准备休息,听了话也只是淡淡的道,“叫大夫去瞧瞧,不管用什么办法,确保他明日能够醒来,能够继续练功。”言罢便自顾自的歇下了。
接连两日,西胜都被关在练功房跟着冷飏学武,亥时方归,每次从练功房出来都恍若少了半条命,第二日却又生龙活虎了,众人皆觉得十分惊奇,却不知每日夜里冷飏都会趁着西胜沉睡的时候去为他打通经脉。
第三日冷飏便带了离开了王府,孤身一人去了东齐国,东齐国刚刚经历了一场那般大的变故,各处皆藏着隐患。冷飏本想等着风轩登基之后和他一起来趟东齐国处理此事,毕竟风轩对东齐皇室的情况要了解很多,可是却因为鬼医的条件改变了主意。冷飏不知道鬼医合适会兴起来收了他的武功,指不定在去接风轩的时候便会要了去,若是自己没了武功,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便不是那么方便了。所以便临时决定,将筹备登基大典的事情全权交给那帮臣子,趁着还未被废去功夫的时候先将东齐国解决掉。
不眠不休的赶了三日的路,终于在第三日日落之前到了云溪城,云溪城再往东,便是东齐国的范围了。冷飏却是有些坚持不住了,自己这两日用轻功和快马交替的赶路,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便索性在进了云溪城便租了辆马车往客栈而去。
正在马车中打着盹儿,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忍不住稳住身子,不让自己跌倒,眉头一皱正出声,却听见一声十分耳熟的声音响起,“小岚,小岚,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冷飏忍不住勾起嘴角,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凝神一听果真听见玉岚的声音响起,“放开我。”声音有些闷,似乎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冷飏笑着摇了摇头,高声道,“两位要打情骂俏也请找个没人的地儿吧,惊了我的马,今儿个我的饭钱可就由两位来赔了。”
话音落下,外面的两人没了声音,过了片刻,马车的门突然被大力的打开来,接着响起司马云弈暴怒的声音,“冷飏,你干嘛又要来缠着我家小岚。”
冷飏哈哈一笑,“自是因为瞧你实在没有男子汉气概,想来玉岚是不会钟情于你的,见你这般缠着玉岚忍不住觉得你很烦,所以来解救玉岚于水火之中了。”
司马云弈剑眉一竖,大吼道,“你敢。”
冷飏却不理会他,径直悠悠然的下了马车对着一脸呆愣站在原地望着冷飏的玉岚笑了笑,柔声道,“伤可好些了?”接着笑意盈盈的绕着玉岚转了两圈又道,“司马云弈这医术当真不错,竟然将你的容貌也给恢复了。如此我心中的一桩心事便又放下了。”
玉岚却仍旧恍若未闻,呆愣楞的看着冷飏。司马云弈瞧见玉岚的模样,哼哼了两声,直接站到了玉岚面前挡住了玉岚的目光,“小岚,走,我们回家不,才不要理这人呢。”
玉岚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司马云弈安抚的一笑,绕过司马云弈对着冷飏道,“王爷怎么会在这儿呢?”
“要去东齐国处理一些事情,我可是不眠不休的赶了三天路了,可否给我找个地儿让我躺一下啊,本来说去客栈的,没想到遇见你们了。”冷飏哈哈一笑回道。
玉岚也笑,轻声道,“那便去我们住的地方将就一晚吧。”
冷飏也不客气,当即便走在前面,一面和玉岚闲话,一面走着,倒把司马云弈落在了后面,惹得他恨恨的盯着冷飏的背影看了好半晌,忍不住跺了跺脚道,“哼,敢在破坏我和小岚的感情,我就给你下毒。”
冷飏听得分明,却只是哈哈一笑,心中释然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