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中,那位有着战神之称的西王爷的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雪花,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此刻他正躺在风轩的怀中,一动不动,那位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尊贵帝王一脸的安静,只是那眼角却不由自主地滑下两行清泪。一切仿若忽然在这个瞬间静止了,没有人忍心发出一丝声音,一股浓浓的绝望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你们都在干嘛?”小六子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接着便见他拨开众人,待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才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天啊。”小六子身姿矫健的走到风轩身边,微微倾了身子为两人挡住漫天飞雪,一面回过头来大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准备热水,拿厚厚的披风出来,再去两个人叫御医,差人去万寿宫告诉太上皇。”
小六子微微俯身,将手指探向冷飏的鼻子前,接着身子一震,对风轩道,“皇上,皇上,西王爷已经去了,这雪下得太大了,皇上不如将西王爷先抱回殿吧。”见风轩没有反应,小六子叹了口气,站了片刻,复又在风轩的耳边道,“皇上,这雪太大了,王爷他身子不好,会冻着的,不如先带王爷回殿吧,里面暖和些。”
风轩还是没有反应,就在小六子准备放弃的时候,却见风轩如梦初醒一般,擦了擦脸上的泪,缓缓的笑了,小六子一愣,心中暗自着急,却见风轩低下头望着冷飏道,“瞧我糊涂的,如今你的身子怎么能够在雪地里待太久呢,你也是,哪怕是贪看美景,也别老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吧?”说着又是一笑,“不如,我们先回屋吧,屋里暖和。”等了半晌,见冷飏没有反应,风轩又道,“好了,我知道你定是生气了,你先前起来的时候我都没有陪你,我错了。走了,咱们先回屋。”说着便抱起冷飏便进了大殿。
细致的将冷飏放到床上,宫女连忙递上热水浸过的帕子,“皇上……”
风轩结果,便帮冷飏将脸和手都擦了擦,一面还说着话儿,“瞧,叫你不要看雪吧,这手怎么都凉成这个样子了?”手摸到冷飏的发,忍不住皱了皱眉,朝一旁的宫女道,“去拿张干帕子来,王爷的头发湿了,朕给他擦擦。”
那宫女连忙战战兢兢的退下了,殿外响起小小声的议论声,“皇上是不是病了啊?王爷明明都已经没有呼吸了,皇上怎么还当他活着似的啊?”
另一人道,“我瞧着皇上定是对王爷用情至深的,定是接受不了王爷已逝的打击,所以脑子失常了。”
“呸呸呸,这话可是大不敬,说不得的。”接着声音便小了些,渐渐的远去了。
风轩却是似乎并未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和冷飏说着话儿,“我知晓我是啰嗦了些,以前你对我,不也这般啰嗦的吗?若是你身子好了,就是看多久的雪我都不会说什么的,不想与我说话便睡吧,这都已经快天亮了,闹腾了这般半夜的,你也困了吧?困了便睡吧。”
“太上皇驾到。”外间突然传出内侍的声音,风轩忍不住一愣,将冷飏的手放在被子里,自自言自语道,“这都这般晚了,父皇来干嘛呢?你和他一向不和,你便睡着吧,我去外殿见他,一会儿便回来了。”刚一站起来,却见太上皇已经跨了进来。风轩忍不住一愣,上前扶了太上皇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到这边来。”
太上皇却不说话,眼睛扫向龙床之上,皱了皱眉,“冷飏死了?”
风轩一愣,也忍不住皱了眉道,“父皇你怎么这样,虽然以前你与风轩素来不和,可是也不应该这样子诅咒他啊,他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太上皇一愣,再次扫向那龙床之上,见冷飏此刻面色早已没了血色,呈现一片青灰色,确是已死之状,再瞧着自己的儿子,瞬间便明白了,心中一阵钝痛,冷飏终于去了,可是为何风轩会因为他变成这样子?莫非真的对他情深至如斯吗?
“司马公子来了,司马公子来了。”外面又传来内侍气喘吁吁的声音,接着闪过一片紫色的衣袍,司马云弈便从外殿进来了,也不看众人,径直穿过对峙着的两父子走向龙床,伸手探了探冷飏的鼻息,复又将手搭在冷飏的手上,片刻之中才直起身子,在窗边站了半晌,脸上似是有些悲戚之色。
风轩转过身望着司马云弈到,“怎么了?冷飏只是见雪景很漂亮,所以出去瞧了一会儿,应是无碍的吧?”话语中是掩不住的惊慌。
司马云弈淡淡的摇了摇头,“冷飏已经去了。”
殿中有片刻的安静,接着便听到风轩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你们骗人,冷飏明明是好好的,刚刚他还跟我聊天儿呢,现在他只不过是睡着了,睡着了!”说着便往床上扑去。
“来人,给我把他按住,按住!成何体统!”太上皇震怒,大吼道,随即又似气的过了,开始不停的咳嗽。
太上皇的话音一落,便见殿外闪进来几个黑衣男子,将风轩围在中间,风轩忍不住有些狂暴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抱起床上的冷飏便要往外冲,却连连被那几个武功高绝的黑衣男子逼退。
“把他给我绑起来。”太上皇见此情景,忍不住再次发话。接着便见那几个男子不约而同的疾步上前,也瞧不清是如何出招的,便将风轩绑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群骗子,你们一定是有所图谋,冷飏根本没死没死,你们却骗我……”风轩被绑住扔在床上,却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太上皇忍不住怒火攻心,胸中一痛,喉间涌起一股热气,接着便喷出一口血来,直直的喷在了风轩的身上,正在不停的大声叫嚣着的风轩忍不住一愣,抬眼看着一群宫人忙得团团转的扶住急欲倒下的太上皇,眼神瞬间变得呆滞了起来,却也不吵不闹了。
司马云弈见状,连忙吩咐宫人将太上皇抬到外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的泛起了白,接着外间便传来一个内侍带着悲戚的声音响起,“太上皇归天了。”
外间响起一片哭声。
风轩闻见,忍不住一愣,转了转脑袋望向仍旧躺在自己身边的冷飏,忍不住泪盈于睫。
三月之后。
宫中仍旧是一片素白,御花园中的柳叶却抽出了些绿色的嫩芽,风轩立于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新绿,听着属下的汇报。
“属下从西明国原来的太后也是现在的皇后林悠然那儿打听到,王爷身上那铜牌的确是那日林悠然从那些杀了鬼医的人腰间拽下来的。林姑娘说,那日她便是认出来了那是太上皇手下的暗卫手中的身份标识,所以才不敢告诉皇上,只将此事禀告给了王爷。”
风轩眯了眯眼,手中的茶盅已经碎成了一片片,半晌才道,“替朕写封信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司马云弈。就说,事情便是这般样子,他要如何,一切凭他定夺便是。”
“是。”那锦衣男子领了命,连忙退下。
风轩将手中已经碎了的茶杯放在桌案之上,手在不由自主的轻颤着,“父皇,我未曾想到,原来这一切,竟然是你布下的局。怪不得,那日你会说冷飏留不得,怪不得,我不肯同意除了冷飏的时候,你却说没事儿。原来,你早有打算。真真是好计谋啊。”
“皇上,左丞相又来了。”小六子的声音传来。
风轩皱了皱眉,“又是来劝朕娶妻的,以前怎么没见他这般殷勤,自家主子死了没几日倒关心起朕的婚事来了,这次他带来谁来啊?”
“回皇上,是西王爷的徒儿,西胜。”
风轩一愣,西胜,便是那个在云溪城附近被冷飏捡回来的孩子吗?自己前两日让他继承了冷飏的王位,却没有召见过他,今天他却是为了劝自己立后而来,真是讽刺的紧,风轩冷冷一笑,“宣吧。”
那一日,也不知道西胜和风轩说了什么,只有侍候风轩的宫人记得,那一夜,风轩在殿内的桌案前站了整整一日,第二日,便下旨封了前段时间因为选贤而选出来的御史大人的女儿做了皇后。
一年之后,风轩第一个儿子降生,赐名叶轩西,满月便被封为了太子。太子满月的那一日,那隐居了的司马公子却突然送来了一件贺礼。
那是一封信,没人知道那信中写了些什么,只知道风轩看了信之后,变疯了似的扔下了来道贺的众大臣,施展了轻功朝着西王爷府去了。
第二日,西王爷府的下人在西王爷的房间内发现了早已气绝身亡的皇上。
在很久很久之后,那边陲小城紫云城中,突然有人传出,城郊的那开满杜鹃花的山坡上有鬼。至此之后,在无人敢去赏花。而那城郊,漫山的杜鹃花开得正艳,山顶的亭台之中,一个白衣公子正在抚琴,琴音卓绝,停的那山上的鸟儿都齐齐的聚在了那庭外。
一曲毕,那白衣公子转过了头,那一霎那,恍若那漫山的杜鹃花儿都失了颜色。那是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啊。
“秋水为神玉为骨,这句诗在下读了好几十遍,可是如今才知晓了这诗中描写的是很等人物。”带着笑的清朗声音从亭外传来。惹得那白衣公子轻声一笑,“公子,在下一曲五十两。公子方才听了一曲,是否应该给钱呢?”
“哈哈哈……”重叠的笑声瞬间便响了起来。
又到杜鹃烂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