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随着心跳频率的加速，那种莫名的恐慌瞬间压制了内心的平定。胸腔里积蓄了不少的水，此刻膨胀的无比难受，张信佑趴在地面虚眯着眼睛。没有多余的力气使他抬起头来对上那双目光，但是身体却在瑟瑟发抖。
冰冷的空气包裹着他的全身，这个季节已经算不上秋天。冬至的冷风很快灌入了湿透的衣服里面，张信佑打着颤，嘴角不断地抽搐。
李仁在走上前，在最靠近他的地方蹲下来。打量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经意间仿佛回到了那个同样寒冷的冬天。天空中还飘着洁白的雪，他在破旧的屋檐下瑟瑟发抖，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天他怎么也忘不了，他被院长从福利院赶出来后便无路可去。雪没日没夜的下着，怎么都不肯停。那样寒冷的季节，他没有任何防寒的措施，全身冻的发紫，心里唯一的想法是只要不下雪就算暖和了。
被迫跟着一些乞丐去沿街乞讨，也因为占了别人的地盘而被群殴。腿被打得骨折，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行在冰凉的雪地里，一路上都是血红的印记。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住处，没有温暖。有的不过是乞丐的唾弃和路人的白眼，那不再是以前嚣张跋扈别人都怕的李仁在了。
他开始仇恨，无数积压在内心的委屈和痛苦全部汇聚成深深的恨。他恨福利院，恨院长，恨那里的一切。不过，最令他记忆尤深的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张信佑。那个扫把星，他发誓不会让他过上好日子！
张信佑微眯着双眸无力地在脑中思索着，对于李仁在的一切好像都在点点滴滴中慢慢模糊了。好像隐约在泛白的脑海里看见一场纷飞的大雪，一个瘦小的男孩侧躺在雪地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在向他拳打脚踢。
随着意识逐渐的清晰，身上无数的关节也随之痛了起来。他惊慌地睁开眼睛，瞪大了看着面前笑的不明意味的男人。
脑袋砰的一下炸开，他不敢相信地颤抖着。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那个人他还是没有改变多少。轮廓变得清晰起来，果然和脑海里的人物重叠在一起。
张信佑的心跳加快的跳动，不是因为这个季节冷到刺骨的空气，而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给他带来的恐惧，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男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讪笑。【呵呵。看样子，你是想起我了。】他把手压在信佑单薄的肩膀上，深刻感受到他此刻害怕的样子。【怎么？你很冷么？怎么浑身都在发抖呢。】
男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的是在逼近他。张信佑下意识的往后退，肩上的重力突然加重的被摁了下去。就这样，还没等他彻底反应整个上半身就被压进水池里。
鼻腔和嘴里都灌进很多水，张信佑觉得自己快被呛死了不能呼吸。头顶被外力死死的摁压着，怎么也动不了，只有无力的四肢在水面上强烈的扑腾。
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就在他快要力竭窒息的时候，那双摁压他头部的手大力的扯着他的头发拉了起来。头皮像要被撕裂了一样的疼，张信佑疼得嘶叫出声。
【啊！好痛，不要……求求你……】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从信佑的口中溢出，他害怕地快要哭了。再加上头顶传来的剧痛和身上递增的疼痛，他有些撑不住的喊叫。
【痛？！】男人对这个字嗤之以鼻，他发笑。当初他的腿被人踢骨折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么求饶过。他的自尊一向不让人践踏，对于痛这个字，他想张信佑根本不及他当初那点伤的千分之一。
【你凭什么跟我提这个字，嗯？】李仁在继续扯着他的头发，满意地看到他紧咬住嘴唇的可怜模样。【你觉得这就叫痛了么！】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结束，男人再次把他摁进了水里。这次比上次的时间还要久一点，张信佑差一点就窒息而死了。冰冷的池水不断地灌进他的食道，刺激着胃部最脆弱的地方。
张信佑痛苦地闭着眼睛，胃病又开始发作了，偏偏在这种时候。李仁在就像在欣赏自己最满意的作品，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不停折磨着张信佑，然后不断肆意的冷笑。
再次被拉出水面，张信佑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无法动弹了。李仁在扯着他的头发往旁边一甩，他的头部重重地撞到地面的瓷砖，瞬间的疼痛迫使他再度睁开眼睛。
【怎么，这就不行了？】男人鄙夷地看着脚边虚弱的人，嗤笑地用皮鞋的顶端抵在他的额头，然后加大力度地踢着，直到他的额上出现青紫的痕迹。
张信佑痛苦的低吟，嘴里片段的只能发出几个短音节。他蜷缩着身体抱紧双臂，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男人舞曲地再次蹲下身看着他，厌恶的表情一览无余。
啪！
一叠东西重重地甩在他的脸上，男人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下巴。不断地加力，迫使他疼得睁开眼睛。张信佑看着那叠东西，是一些照片。
大脑瞬间空白，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些彩色照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照片上详细地记录着他最近生活动态，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拍下了这些。
李仁在看着他脸上意料之中的表情，嘴角也呈现出胜利在握的自信。【张信佑，你逃不掉的。你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只要我们一起合作。】
张信佑把视线从照片上收回来，吃力地仰视着那个男人。他的眼里充满着惊讶与愤怒，可是这些统统被男人避开。
他站起身来，望着干净清澈的池水。声音冰凉的如同此时的低压空气。【你别妄想拒绝。只有我才能帮你。】
信佑闭上眼睛，全身的伤口都在肆意的叫嚣。心跳有频率的跳着，眼皮下的瞳孔却是心灰意冷的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