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贤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他不是傻子,什么东西安全什么东西危险他分得很清楚。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有好就一定有坏,那包东西的价值他不想过问张信佑,想必他也一定不会回答自己。
曾经奢望过,就算不是亲兄弟,有些事不愿对外人讲的也会跟自己说说。可是,信佑他好像总是有很多秘密,除了生活上琐碎的小事,他几乎从不过问自己。
金胜贤忽然觉得自己对于信佑,就如同朋友之下的程度。以前的自己总是任性的喜欢大呼小叫,直呼他的名字很没礼貌的样子。在不知不觉中终于改了口,才发觉一切都不复从前那般,变得好奇怪好不自在。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连奢望都变得几率渺茫。尽管每天徘徊在张信佑生活的边缘,他都看不清信佑究竟在想什么,几秒钟的呆滞都会延伸出很多想法。心底积压的东西太多,却不表露在脸上,这样的张信佑让他猜不透,也心疼。
他还记得信佑来到这个家过的第一个生日,爸爸妈妈都在。信佑盯着桌上颜色鲜艳的蛋糕,忍了好久没说话。他不知道小时候的信佑有多么渴望可以过一个像样点的生日,他甚至都不知道蛋糕这种东西。
他睁着好奇的眸子,瞳孔里星星点点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蛋糕很漂亮,奶油的表面写着‘张信佑生日快乐’的字样。他笑了,很开心地笑了。拉着胜贤问了好多,才知道蛋糕是什么,一开始还不忍心破坏这么好看的东西而不肯吃。
那个时候的张信佑如此单纯,内心干净的如同白纸一般。他会哭,会笑,会害羞。可是时间的历练改变了原有的世界,再干净的东西都会染上尘埃。
金胜贤想,或许张信佑真的变了。他本就不属于这个家庭,是自己强行把他扯进来的不是麽?他或许在曾经的孤儿院生活的很快乐,他有他的朋友,他有他的向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谁都不能了解他。
张信佑心里的墙建得太高,一层层垒起来的石砖密不透风。也许是很久以前的那一眼,就算只是轻微的一瞥也注定了金胜贤这一生就此沦陷,万劫不复。
时间指向十一点,距离胜贤出门已经有三个小时了。张信佑瑟缩在沙发里,身上只套了一件不能防寒的睡衣。他睁开眼烦躁地坐起身,脑海里时时刻刻出现着胜贤复杂的眼神。
即便已经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不了解金胜贤。他早就不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了,每一分每一秒想的东西谁都猜不准。张信佑突然不安起来,他紧紧地攥着睡衣的布料,瞬间汗湿了一小部分。
多疑就是致命的伤。那是他第一次对身边的人起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怀疑胜贤。他离开时的目光带着他读不懂的意味,他好害怕胜贤会告诉妈妈那包东西的事,韩珍贤知道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可以,那样绝对不可以!他直直地站起身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拿起桌上的钥匙匆忙地换掉拖鞋就准备出门。
吱呀。门静静地开了,透过细小的缝隙,屋外寒冷的风鱼贯而入迎面扑上他的面容。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门是开着的,门外寂静一片,漆黑的走廊只有风吹得诡异的声音,那种声响像极了婴儿低低的啜泣。
张信佑杵在原地,没能理解地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铁质硬物冻得手心生疼,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只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生疑地把大门推开,可是门好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他试图用力,却闻到更加浓烈的酒气刺得嗅觉十分难受。黑暗里一双光滑的手包住他搭在把手上的手,滚烫的手心覆在冰凉的手背上,张信佑下意识地甩开。
啪的一声打开客厅的灯,金胜贤就倚坐在门外,因为喝了酒此刻醉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在亮黄的灯光照耀下,他的脸色微红,浑身都是浓烈的酒气。
张信佑弯下腰把他扶到了沙发上坐下,然后快速关掉大门。从厨房倒了杯热水喂到金胜贤嘴边,试图让他酒醒一点。他的手再次覆了上来,依旧是滚烫的温度。张信佑就像触电一般手抖了一下,水杯里的水立即倾洒而出落得到处都是。
滚烫的热水洒在金胜贤的身上疼的他立刻低叫,张信佑慌了似的拿纸巾帮他擦拭。金胜贤抓住他的手腕,紧紧地攥着,固执的不愿放手。
他依旧是醉着的,半清醒半迷醉。张信佑挣扎不了,也就任由他抓着。他不敢看金胜贤的眼睛,那种黯淡落寞的目光就像倒刺足以击破他的心。金胜贤没有笑,嘴里含含糊糊。【信佑……】
没有叫哥,就像以前那样叫着他的名字。张信佑没有反抗,对于这样的称呼,他反而觉得熟悉舒服。金胜贤微眯着眼,刺目的光让他的眼皮十分沉重。【信佑啊……好像有很多秘密,好像都不愿意告诉我……】
【告诉我不好么……难过的事,也可以说给我听……我可以帮你分担……不要把我当作,陌生人……为什么我们的关系……连朴千赫都及不上啊……那家伙凭什么……】
张信佑没有说话,他认真地听着,目光闪烁。
【就算是把我当作弟弟……也好啊!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不难受么?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信佑你,总是那么让人心疼……总是让我那么心疼……我好想抱你,可我怕你推开我……】
张信佑蹙起眉头,强忍着快要落下的眼泪。手腕处滚烫的温度还在,他却觉得心里好冷。他的确从来都不了解胜贤,金胜贤对他的好,他一直都知道,其实一直都知道……
【那件事……我不会说的……信佑你,你的秘密我会……会帮你保密……不要害怕,我帮你保密……】金胜贤好像有些困了,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已经闭上。
张信佑觉得此时此刻,胸口都无法再平静了。呼吸道好像堵住了,怎么也喘不过气来。他想他是疯了,为什么要怀疑胜贤?究竟为什么要怀疑他!他从来都只为自己着想的不是么,从来都不曾害过自己,但却怀疑他会向妈妈告发!
张信佑,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凭什么怀疑金胜贤!凭什么?!
【胜贤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张信佑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望着身边沙发上睡去的金胜贤,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