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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纯爱 > 端看风华不见他

   血色残阳映照着内皇城一片海棠红,将军府上的亮彩瓦片闪着耀眼的光。

   上好雕花木门被推开,小太监毕恭毕敬地抬手一请:“王主簿请。”

   王夙一甩长袍下摆,抬腿迈了进去。

   将军府内陈设极其简单,抬眼看去,显得比较空旷,如今想想已物是人非,更是略觉凄凉。

   迈进正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壮观的金戈铁马图;一旁米色纱帘后是矮床榻,旁边放着一盏不算精致却是做工极其巧妙的金炉,缕缕暗香自炉内抽出,王夙撩开头顶的缟素,上前细细嗅了嗅鼻端飘过的熏香——并不是熟悉的味道,走近金炉朝内一窥,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真切。他随意唤来一旁的正在挂缟素的侍女:“这炉内所燃是何熏香?”

   “回主簿,此熏香乃由夹竹桃花叶研磨烧成。”梳着冲天髻,由一根骨簪饰头,一身青碧色宫女服的侍女放下手中活,轻行一礼,道。

   王夙颔首,想了想,复又问道:“将军平时喜喝什么茶?都是由谁负责?”

   侍女低着头答:“回主簿,将军无饮茶习惯。”

   他缓缓踱至床榻跟前,“将军有忌讳什么食物么。”

   “奴婢只知将军忌讳辛辣。但皇上早已向御膳房嘱咐过了,贺将军的食物全部严格按照将军的饮食习惯、喜好与忌讳烹制而成。”

   王夙轻应了声,突然地俯下身,凝视着一处,然后伸出长指轻扫过床榻的一角,双指上沾了层细碎的齑粉,遂送至鼻端,有一股淡淡清香。他很快便找到了这粉末的来源——是那个看似不起眼的藤枕,他掸去指尖的碎末,“这可是香枕?”

   侍女一愣,随即应道:“是,是。奴婢特意为将军制的香枕。”

   “若我没猜错的话,水……仙?”

   清秀的小脸又是一怔,“是。将军时常睡不安稳……”

   “以水仙做熏香,真是好法子。”王夙悠然道,行至屋中,准备继续查看厅堂。

   忽地。

   仿若一道晴空霹雳,王夙的步子倏地一顿,整个人便僵住。

   双眼都仿佛定格了般,他紧紧抓住脑海中一瞬而过的那一道光。

   良久,他缓慢地扭过头去,死死盯住正在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剔金炉。

   “夹竹桃……水仙花香枕……”

   王夙喃喃着,脑中思路渐渐清晰。

   原来如此。

   难怪踏进府中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陌生熏香,但靠近两处香源却又是另一种不一样的清淡味道。

   原来如此。

   他登时喝道:“将香枕移出此屋!迅速!”凝神注视着金炉,眉宇又深了一些。侍女闻言一刻不缓地上前抱起香枕就往外跑,幅度有些大,顷刻间一张暗黄色的信笺从她的袖口飘出,跌在地上。王夙还未看清,侍女便弯腰拾起收好,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令人眼花,接着一路小跑就奔出了将军府。

   王夙歪着头看着,看着那抹翠绿色的腰间晃动的一只秋色圆状物体和熟悉的符箓,双眼眯起,眼神深邃如潭。

   此时日已西斜,王夙未在将军府多呆,便只身一人拖着长长的影子回到了大理寺。

   他是新上任的主簿,其父是大理寺最高官员大理寺卿,但他却不会仗着家父位高权大傲气翩翩,也不会有什么架子,待人就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此刻,他一脸沉重迈进府内,谁都未理睬,弄得上前请安的臣子们一头雾水,一鼻子灰。他直飞奔至案桌,提笔沾墨便下笔书上几个大字:“言事而不欲宣泄”。

   ……

   -

   斜阳渐矮,朱元璋独自一人凭栏遥望着远处的琼檐玉枝,一双凤眸隐隐从深处透出一片茫然,看不清他的神色。身后缓缓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他淡淡道:“德升。”语气微微上扬。

   “陛下。”李公公拘下一礼,将手中以武都紫泥封缄,白素裹两端无缝,尺一板中约署的青布囊递至朱元璋跟前。他侧目扫了李公公一眼,单手接过。

   细细看着手中的封事。

   “德升,你先退下。”

   李公公道:“是。”便拘着礼后退,随后离开了台基。

   汉白玉栏杆边就只剩下朱元璋一人。

   只影长,略有一丝落寞的味道。

   天色已晚,有晚风拂过,刮着他的面颊只觉生生刺痛,好似被利刃生生剜去了几块肉一般。他捏着布囊,脚步踌躇了一会儿,然转身步入了金銮殿中。

   龙案两边生着两只火炉,侍女将一只描金手炉毕恭毕敬地递给朱元璋,他挥手示意摆在案上,便遣退了她。

   落座于龙椅之上,他轻轻拆启密奏,缓缓展开褶子,双眼快速阅了一番,接着反手就将书信丢入炉子中,燃烧声响起,炉子中的火苗又旺了一些。不一瞬,纸笺就烧成了灰烬。这一系列动作快得好似从没有这封书信存在过一样。朱元璋侧头看着火炉内炭色的灰末,一动不动。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愣神。

   硕大空旷的金銮殿中寂静地仿佛能听到刺耳的喧哗,只有火苗窜动的暖炉在发出“滋滋”的响声。朱元璋始终是那一个动作,几柱香时间过去了,依旧没变。

   这封密奏,仿佛一个晴天霹雳。他曾以为已经坐稳的江山,开始有了威胁,他怕是一个不慎,下一秒整个掌握之中的如画江山便会奄奄一息地倾塌。

   李德升在角落被侍女拽了拽衣服:“公公,陛下这是怎么了?”李德升也一脸疑惑,终于最后忍不住上前,一礼行后,小心翼翼开口:“陛下,这茶水都换了好几遭啦……”

   朱元璋冷不丁地突然开口:

   “——传大理寺主簿王安愿。”

   约莫一盏茶功夫,便有太监上报:“大理寺主簿王夙觐见——”

   “传。”

   王夙方才在大理寺中早已是坐立难安,就盼着这一刻。他脚步匆匆地就迈进金銮殿,行至中庭,撩袍单腿跪地:“臣安愿叩见陛下!”

   朱元璋并未令他起身,他的眼睛依旧注视着暖炉中跳动的火焰。

   半晌过后,只轻声问道:“豪翼……是由于将军府内两种不可混在一起的熏香染毒致死?”语气平淡无波,好似在拌家常。

   王夙稍稍掀眼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朱元璋,瞟了眼一边站着的李公公和侍女们,顿了顿,答道:“经臣一番勘察,确是如此。”

   朱元璋抿唇,站起身,说:“平身。你随朕来。”而后他转身,抬手撩起绣有飞龙的鹅黄色帘子就步进了里室,随后王夙也跟了进去。留下金銮殿中面面相觑的李公公和侍女。

   -

   朱元璋坐下后看着眼前淡定如斯的黑衣男子。

   王夙福了福身子,便站定。朱元璋不说话,他便也杵在那儿不发一言。

   空气中流动着不安的气息。

   旋即朱元璋才道:“对外我只会宣称豪翼的死因皆源于熏香之毒。”有一丝无奈的感觉,压抑住了叹息。

   弯腰拘礼,王夙听明白了皇上话中的意思:“臣定守口如瓶。”

   朱元璋绷紧了身子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他的?”眼睛扫向王夙。

   “家母便是遭其所害,臣认得那丫鬟腰间挂饰之上的符箓。”

   朱元璋凤眸微眯,似乎在细细揣摩、探测王夙所说的话。

   王夙看出了皇上带着三分猜疑的神色,咬紧牙,清明的眼看着朱元璋的眼睛,“信中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分虚假。”他霎时双膝狠狠“扑通”跪地,猛磕几个响头:“若有半分虚假,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朱元璋并未对他的言语做出什么反应,轻声道:“此事牵扯太多皇宫秘事,竟让你知晓了。”

   王夙又是几个响头下去,“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对外泄露半字半句。”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道,“另……皇上,高大人是无辜的,他与此事无半点干系。”

   朱元璋眼神一滞,叹一口气,点了点头。俄而,端过一边的手炉,道:“记住今日你许下的话,朕既留你一条命,就是要你助朕铲除那股势力。”若是换做他人,估计早没命活在这世上了,他已经略知晓了王夙的能力,留下此人虽不明了对未来有何祸患,但至少现在能利用些许。他想着,起身,绕过跪于地上的王夙,走了出去。

   同一时刻,忽然自金銮殿外没命地奔进来一个小狱卒,浑身湿透,衣衫褴褛,挣扎着冲过门外的护卫,狼狈不堪地狠狠摔在金銮殿中,脸色惨白,颤抖着双唇,双手硬支起身子嘶哑着嗓子大喊道:“陛……陛下——!大事大事不好了!水牢……水牢——!……”